顾形微微皱眉,他尝试着伸出两根手指,对准其中一只白头海雕,轻轻一捏。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那只白头海雕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摊肉泥,血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但在下一秒,天上又新飞来了十只更大,更壮硕的白头海雕。它们仿佛看不到同伴们的死亡,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哀伤,而是义无反顾地继续加入到了其原来的工作当中。
顾形稍一思忖,还是选择放弃了继续进攻。只微微后退一步,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面前这一人一龙。
另一头,那头蛟龙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身体正在缓慢变化,渐渐地,竟然也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样子。虽然头上的犄角,身上的鳞片依旧存在,但是身形显然已经变小了许多,再也不是刚刚那庞然巨物了。
许截见状,赶紧叫那些白头海雕,将他叼起来带走。
临走之前,许截最后回过头来看了那边的顾形一眼。面对他俩的逃离,顾形奇怪地并没有追击,甚至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冷峻的脸上神色复杂,耐人寻味。
不管怎么说,顾形现在也是【诡计】、【幻想】、【联系】三合一,如果真要争斗起来,许截并无多少胜算。许截已经做好了要殊死一搏的准备,但奇怪地顾形并没有阻止他,反而好像是故意放他们一马。
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总不能希求他攻击过来吧。作为回应,许截也冷着脸看他,算是对他的一种告别,随即便转过头催促海雕们加快速度。
不多时,他们一人一龙便完全离开了这里。
十分钟后,在数公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山谷里面的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许截在一块巨石后边放下了初具人形的蛟龙……其实此时再称呼他蛟龙已经不大合适了,他此时看起来就是个半人半龙的怪物,跟青冈的状态有点像。
不过当然,青冈那是黑默丁格,黑爪黑鳞偶尔还能长出黑色双翼,而他则更像一条蛟。
很明显品种不大一样。
“依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许截蹲下身子,靠近他,问道。
“别叫我依霖了,你刚刚分明都听到了他叫我的名字,我叫即若。”
即若微微低下头,嘴里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流出来。他看着这潺潺流出的鲜血,若有所思。
“可惜啊,还是没问他要到钱。”
“好的,依霖,没问题的,依霖,”许截点点头似乎想要安慰他,“别想着钱的事了,你到底要钱做什么?我前些年当魔术师,还是有不少积蓄的,你有什么困难,我来帮你,你看可以吗?”
“不够,不够,你的钱足够一个被王八蛋欺骗了感情的女孩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生活一辈子吗?”即若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语气近乎哀求,“我快不行了,帮我个忙。”
“什么叫不行了,小伤而已,你看我……”
“别说废话,我的身体我知道,被拔下獠牙我是没有可能活下来的,”他顿时显得有些急躁起来,“你听我说,好好听我说!”
许截不说话了。
“我这里有幅画,你帮个忙,卖掉也好,还回去也好,但得要钱,而且还不能少,然后交给一个叫茉霖的人,她是依霖的妹妹,”他继续说道,“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维洛斯的位置,但是你现在先不要去找他,找也没用,你现在太弱了,他不会臣服于你的……【诡计】吸收了另外的分身,他做得你也做得,你还是先想办法增强自身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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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冈说明自己是来找依霖的时候,公寓的管理员大妈露出了一个异常耐人寻味的表情。这让青冈顿时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又赶紧掏出手机,借着未打开的屏幕当镜子,左右仔细瞧了瞧。
他心想着,脸上也没有米粒啊……
青冈满心疑惑,再次将目光投向大妈,却发现对方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让他心里直发毛。
难道说,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大妈蹙着眉,手上抓握着的钢笔被她不自觉地转了一圈,“你是他朋友?”
“不是,”青冈下意识地回答道。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赶忙改口,“算是吧。”
“到底是不是?闲杂人等不让进来哈。”
“我,我是他……”青冈觉得撒个小谎,“老乡!我们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好些年没见了,这次实在是有事,才来找他。”
管理员大妈看着他,手指闲不住,又将那支钢笔转了几圈。在青冈到来之前,她正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东西,至于到底写的什么东西,青冈也看不清,也不好说。只知道自己一来,她便完全顾不上了。
注满墨水的钢笔被她这样摆弄了好几圈,在惯性的作用下被甩出来好几滴,落到她桌面和纸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污渍。但她却是浑然不觉,也有可能是发觉了,但是顾不上。她仍是一脸奇怪夹杂着警惕地望着面前的青冈。
想了几分钟,她还是说道。
“我带你上去吧。”
说罢,她便站起身,走出房门,示意青冈跟上。两人朝着公寓楼上走去。
这是一间颇具年头的公寓,墙壁上的白漆已经开始剥落,露出斑驳的墙面。住户的门上都装着铁栅栏,虽然不少地方已经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已经脱落,但不难想象,当年崭新的时候,这里应该还算得上是整洁美观的。
两梯十四户,布局规整得很,青冈并没有刻意去数,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知晓了确切的户数。破旧的门搭配着斑驳的栅栏,整齐地排列在楼道两侧,楼底下还有一个管理员室,大妈就住在里面。但凡有陌生人进出,都必须在她那儿登记。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依霖的住址,青冈甚至会以为这是什么大学宿舍。
“你的那个老乡啊,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的管理费了啊。”
大妈一边走着,一边似乎有意无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