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之夭带着一家人下山来到了小镇上,这个小镇位于整个西疆的靠北边。从这里回到西疆都城乌齐,坐马车的话都得要多半拉月。
最快的方法当然是瞬移回去,可是萧之夭不敢用了。
她就准备从小镇上买个马车再继续赶路。
然而买马车时出事儿了。
她是带着大猫一起下山的,虽然极有自觉性的在大猫的脖子上拴了牵引绳,并交待小鱼时刻抓紧绳子,然而还是吓到人了。
先是街道上的人都被吓跑了,然后在她带着人进了马车铺子时,里面的伙计带掌柜的都吓得缩到了桌子底下。
“你你你!你快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萧之夭企图解释一下,“大猫不吃人,你看它背上不是还坐着两孩子呢吗?它脖子上也拴着绳,不会……”
掌柜的根本不听萧之夭解释,“我不管!你们赶紧给我出去!我不做你们的生意!走啊!快走--”
吃不吃人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已经吓尿了好吗?
两小包子坐在虎背上啪啪拍手嘎嘎乐--麻麻,好臭!我们快离开这儿。
萧之夭无奈只能出了铺子,想着这家不行总有别家吧?结果这镇子上还就只有这一家卖马车的。
小鱼想了想,把绳子交到了萧之夭的手里,“夫子,你们在这里等,我自己去买。”
“好的,那你小心。”萧之夭把银子给了小鱼。
小鱼很快走了,又很快回来了。
萧之夭看到他的身后,没有马车。
“怎么回事?”
小鱼摊手,“打听了一下,说掌柜的被吓坏了,就决定今天临时关板休息一天。”
得,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那就找地儿投宿吧。
问题又来了,大猫随行,人家哪个客栈能收啊!当然了,这种小镇一共也只有两个客栈,一个官家的,一个私人的。
官家的门口有守卫,隔老远就开始大声喊话拒绝他们靠近,否则就射箭强行驱逐。
私人的则同马车铺子反应一样,掌柜的连伙计都吓尿了,跪地上哭求他们千万别进门,不然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都得吓跑。
小鱼不舍地摸摸大猫的头,但还是建议道,“夫子,我们还是让大猫回归山林吧。不然以后还有更长的路,带着它的确不方便。”
大猫好像听懂了小鱼的话,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大脑袋也是一下一下蹭着萧之夭的小腿。
下山之前萧之夭就想过这个问题,现代社会里溜着大型犬出去都会引起人群的戒备,更别说现在是领着一个大老虎随行了。
她也曾把大猫送出木屋小院,示意它离开,大猫也离开了,然后又叼着抓到的山鸡野兔又回来了。
萧之夭的精神力能清楚地感受到大猫想要继续跟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心情,而她们一家,跟大猫在一起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这感情自然也有。两小包子更是,中午靠着大猫的肚皮睡个午觉早就成了日常行为之一。
于是最后萧之夭便决定带着大猫一起离开。
然后现在问题就来了。
好在问题并不是不能解决。
“算了,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山上住一晚,等明天我自己下山先买好马车,然后再上山接你们。马车买最大号的,以后有人的地段就让大猫卧在马车上不出现。”安抚地拍拍大猫的头,萧之夭道,“走了,先回山上吧。”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唯一有意见的是萧江灼,不过也好摆平,几个肉包子就能塞住嘴了。
大包小包的下了山,天不黑又大包小包地上山,萧之夭也是无语地皱眉头,心说自己这到底是在折腾什么。
大猫和两小包子倒是很高兴,一天当中最喜欢被带出来溜一圈了。
进入山林之后,大猫脖子上的牵引绳也被小鱼拆掉了,没了束缚的大猫驼着两小包子在前面嗖嗖走的神快,竟是一个没注意就消失在了前面山角。
萧之夭等人正要加快步子跟上去时,却猛听得前面山角传来了一声虎吼。
跟大猫平日里逗两小包子玩时的叫声不一样,这一声吼一听就是发怒了。
出事了!
萧之夭把包袱扔下飞快地跑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的一切让萧之夭怒火冲天。
那是一群男人,个个手里拿着棍棒,怀里抱着东西。
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弓箭啊,木制的米桶等等一些家用物件。
但这些东西,萧之夭一眼就认出来了,那都是她的!是她和萧江灼,以及小鱼过去的日子里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太多,全部带走是不现实的,她还想着,留下就留下吧,以后万一哪个人发现了林中的小木屋,也许还能救一两个人。
谁知,她还未曾离开,她家的小木屋就被人洗劫一空了。
怪不得大猫很生气,因为对面打头的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就是大猫的木制食盆子。
大猫吃得多,所以萧之夭就特别命萧江灼打造了一个特大号的木盆子,跟两小包子洗澡的澡盆子都快一般大了。
两小包子也生气,某个人怀里拿着的可是他们窗前挂着的木风铃,长长的好几串,风一吹就叮当作响,特别好听。
--麻麻,他们偷宝宝的东西,揍死他们啊!
小鱼也生气,因为风铃是他亲手给弟弟做的,做的时候是想着大了多了才好听,结果走的时候不方便带了,就只能留下。结果怎么着,被人偷了?找死!
夜色降下来了,Kitty也醒了,睁眼就先看到了那大串风铃。那是无数个夜里,人和虎都睡了之后只能陪伴它的东西!是它的朋友,你们敢偷?拿命来赎罪吧!
有外人在,萧江灼惯性地绷紧了脸,但这次绝对是怒气地绷脸。
从来只有他抢别人的包子吃,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抢他的东西了?
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死来!
一家五口,外加两禽兽,个个怒目全瞪,将本就狭小的山道堵得严严实实。
对面的人群里吓尿的,吓哭的,吓瘫的,就是没有吓跑的。
因为一声虎吼他们就腿软了,哪里还跑得动。
打头的男人到底心理素质强一些,不仅看到了老虎,还看到了老虎身上两孩子。
所以,这老虎是家养的吧?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啊不对,这事儿先不管。所以这老虎应该不吃人……吧?不然不应该先把两个小孩子吃掉吗?
这么想着,男人竟然镇定了下来。
他开始有心情去打量对面的人。
先看到了一家子的黑眼睛--呵,原来是黑眼睛,那必然是没权又没势了。
镇定恢复一大半。
又看到了萧之夭--虽一身布衣木钗,但那天仙绝色的气质又如何掩盖得住。
呵,一个黑眼睛凭什么有这样的福气!
妒嫉的心情瞬间高涨,把对老虎的恐惧都给打败了。
男人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道,“你是驯养了老虎的猎户对不对?还不快命令老虎让开道!识相的最好随我下山到官府自首,你区区一个黑眼睛居然敢让老虎惊吓到我们,你知不知道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算了,你我相遇也算有缘,只要你把你身后的小娘子让出来,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他身后的男人们见主子不怕了,他们也不怕了。
“别以为驯养了个老虎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告诉你们,老子一拳打倒一只老虎信不信!”
“劝你们最好乖乖听我家少爷的话,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喂,你是傻子吗?没听见我家少爷的吩咐吗?还不快乖乖照做?”
萧之夭一家之中,外人一看萧江灼就是那个一家之主。是以对面一群男人说话都是朝着萧江灼去的,也静等着萧江灼给反应。
萧江灼没反应,就是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前一圈男人。就在男人们想着扫这么一圈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萧江灼突然动了。
如一道闪电似的,唰一下就劈进了人群,人们除了看到一道残影外什么也没看到,等他们反应过味来时,他们手里曾经抱着的东西都没有了。
再看对面,都被萧江灼堆到了自己身边。
棍棒没动,依然在手的男人们怒了,这是碰到土匪了?那怎么行!那些可是他们的战利品!
“我说兄弟,就是土匪也有个先来后到吧?那些东西可是我们先拿到手的,你们凭什么说抢就抢?”
“少爷,这事儿不能忍!坚决不能忍!”
“揍他!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
“可是刚才那男人速度那么快,他不会是个练家子吧?”
“练家子又如何?他可是只有一个!刚才也是我们大意了,否则才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少爷,下令动手吧!”
愤怒的男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智商被愤怒挤掉线了。
萧之夭危险地眯了眯眼,伸手拍了拍虎头,大猫仰头就是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吼。
再看对面的男人,棍棒这次自己扔了,每一个莫不抱着头跪在了地上,“大侠饶命,饶命啊。”
他们也忘了刚才是如何威风的叫板了。
碰上了这么一群脑残,萧之夭觉得连生气都是在浪费感情。
打头的男人头也不敢抬,终于改口了,“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还请大侠们宽容则个。啊,东西就是孝敬您几位的,您几位可以都拿走,都拿走。”
一群男人挤在一起,将本就狭窄的山道居然腾出了位置,那意思是让萧江灼等人先走。
萧之夭怎么可能走。
“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偷来的?”她的小木屋选址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的话,自问绝不会引人注意到。
所以,他们是误打误撞的看见的?
可是什么人会带着棍棒上这山里误打误撞来?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些人还把眼前的人称为是少爷。
穿的不错,抱在头上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这种人不会有带着家丁上山打猎玩的兴趣的。而且打猎也不会是只拿棍棒。
等着有人回答的时间里,萧之夭的脑子里也已经开始在推测答案。
小鱼突然惊叫起来,“夫子,快看,那冒的烟是着火了吧?”
萧之夭霍然转头,只见山林深处的某角落可不正在冒起滚滚浓烟。
而那个方向,正是她家小木屋的方向。
萧之夭等人再也顾不得眼前这群人,连忙往小木屋那里赶。
他们赶到时,火势已经无法扑灭了。小木屋本就是木制的,烧起来特别快。不停有断裂的木头倒塌下来,空气中呲呲作响。
萧之夭将两个小包子抱进怀里远远的站着,眸底逐渐升起了凛冽的杀意。
她没有期望过小木屋会一直完好下去,但至少不该是在人为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小鱼侧耳听了听,“夫子,是不是有哭声?”
烧得噼哩啪啦的声音中,可不是有着一阵微弱的哭声。
“大猫,去,救人。”
萧江灼用掌风劈开了一条路,大猫迅速一蹿而入,又很快蹿出,背上驼了一个,嘴里叼了一个。
近前一看,认识,是梅夏和小何念。
小何念是吸入了较多的浓烟,呛晕了。梅夏可比她儿子的伤势重多了,一身上下就没有好地方,萧之夭及时给她服了一棵野山参,这才让她缓了过来。
梅夏清醒后就给萧之夭跪下了,差点又哭撅过去。
为了儿子,梅夏先是假装妥协了,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她抱了儿子就逃出了何家逃上了山。
没有人能帮她,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萧之夭了。
谁知何安却带着家丁们追上了山,还相当有技巧的半路并没有被梅夏发现。
直到梅夏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碰巧萧之夭今天带了全家下山准备离开,小木屋是个空的,于是后来现身的何安等人就想当然的把小木屋当作了是梅夏和某个男人私自建造的世外桃源。
毕竟木屋里的好多家伙什,如果不是男人的话,绝对不会做出来。
他们拷问了梅夏,梅夏什么也没说,然后就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
后来他们又把木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抢劫一空,最后还放了一把火。何安早就看梅夏母子不顺眼了,如果不是顾忌梅家,梅夏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后来见梅家也放弃梅夏了,何安的胆子也大了。深山老林,丧身火海,毁尸灭迹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等下了山,他就说梅夏妒心发作,抱了儿子跑了,他是被遗弃者,受害者,谁也不会挑出他的错!
何安的计划按理说不错,如果不是萧之夭等人今天去而复返的话,那么也就成行了。
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夫人,是梅夏的错,是梅夏引狼入室害了夫人的家毁之一炬。梅夏万死不足以谢罪,只求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夫人了。”
“来生?我要那空头支票有什么用!要赔罪就这辈子赔我!”
“啊?”
“我记得你说过你和离之后嫁妆都归我吧?”萧之夭想起刚才一面之缘的男人,“我再加一个条件,你婆家的财产也都归我!”
梅夏先是一愣,随后狂喜,“是,梅夏愿为夫人带路!”
一群人也没歇着,趁着夜色再次下山。
半路上,果然发现那堆家用木制品,以及萧之夭等人着急离开时来不及拿的行李都没了。
小鱼气得握紧了拳头,“夫子,我要亲自带着大猫把东西抢回来!”
萧之夭细心给萧江灼背上睡着的两小包子各算盖了盖,行李没了,毯子也没了,所以只好让萧江灼脱了外袍给两小包子当被盖。
“抢什么抢,你是土匪吗?既然决定回归尘世了,就想想你的身份,不要做那些平白无故掉价的事!”
小鱼失望地放下了拳头,原来这次不能打啊?
“走了,先找地方让孩子们好好睡一觉。”
再是夏天,这夜里也很凉,又在山里,如果因此就让三孩子染上风寒的话,那将是萧之夭最不愿意看到的。
下了山,小鱼问,“可是夫子,白天有钱的我们都找不到客栈接收,那么现在没了钱,还能有哪家客栈愿意收留我们?”
“这次我们不住客栈。”萧之夭带着一队人再次来到了白天来过的马车行,她一指门前的匾额,“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何念的何吧?你婆家的产业之一?”
她问梅夏,梅夏马上点头,“夫人,是的。”
“那就妥了,今晚我们住这里。”萧之夭冲小鱼勾勾手指,“你不是想打吗?去吧!铺子里应该留有守夜的,我要你一柱香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全部解决!记住,切不可引起声音!”
“是。”小鱼兴奋地身形一蹿,身影消失在了高高的院墙之内。
梅夏惊的目瞪口呆,知道小鱼有武功,却不知道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居然武功高到如此。
她想,何家梅家两家的家丁护院加到一起也没见到一个比小鱼厉害的!
梅夏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望,连带身上的伤都不觉得怎么疼了。
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门被从里打开了,小鱼站在门口,“大家进来吧。”
停靠马车的院子角落里绑了三四个守夜家丁,以及两头大狼狗。
大狼狗虽然身体和嘴都被绑住了,但还是不服气地躺在地上直挣扎,直到它们看到一只老虎拖着尾巴从它们面前走过。
这下就算给它们解开绳子,它们也不敢挣扎了。
萧之夭大手一挥,“大家各自找舒服的地方睡觉,明天早饭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