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曦玥闻言,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的数目才算得上体面,她随即不再追问,转身投入到美食的享受之中。
裴氏心中却不是滋味,找了个借口,独自走出屋外,透气放松。
她漫步于卫国公府西侧的花园,虽曾在此参加过秋日的状元宴,但冬季的景致却是另一番风情,银装素裹,洁白无瑕,仿佛洗净了尘世的铅华。
裴氏心中涌起一丝羡慕之情,对那位丧夫而子女孝顺、身份显赫且富甲一方的姜怀虞夫人,她不禁自怜自艾。相较之下,自己这位侯夫人却每日如乞丐般四处奔波,丈夫无所作为,儿子也是扶不起的阿斗,唯有那个素日不受重视的女儿,或许还能成为一丝希望。
裴氏深感命运多舛,未来堪忧,而刚刚应允麦曦玥的三十六抬嫁妆,仿佛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凝视着眼前冰封雪锁的花园,裴氏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眼眶泛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寒风凛冽,小心泪水冻伤容颜。”突然,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几分关切。
裴氏心头一震,是谁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还在关心着她?她心中涌起一丝幻想,那声音的主人定是位英俊潇洒的君子。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缓缓转身,试图展现出一种楚楚动人的姿态。
然而,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那位年近五旬、体态臃肿、满面油光的靖安侯。他的眼神色眯眯的,令裴氏感到一阵恶心。靖安侯见裴氏眼中泪光闪烁,弱柳扶风般的姿态显得楚楚可怜,虽然不复年轻,但仍有几分徐娘半老的风情,与他的梦中情人麦曦玥有几分相似,他心中的欲望难以自制,便要伸手抚摸裴氏的脸颊。
裴氏感到一阵反感和厌恶,如同吞食了腐臭之物,她轻轻一侧身,巧妙地避开了靖安侯那油腻的触碰。
“侯爷,请自重。”她语气坚定,目光中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尊严。
靖安侯忽而回魂,不禁尴尬地轻触鼻尖,讪讪地言道:“夫人海量,方才我因夫人倾城之貌而迷失心窍,如有冒犯,尚祈宽宥。”
裴氏望着靖安侯如此高龄竟说出这般肉麻之词,心中暗骂不已,老不休的东西真是让人恶心。
然而,面上依旧堆着笑容,款款一礼,随即转身,淡然说道:“妾身先行告退,侯爷请自便。”她的步伐坚决而坚定,似乎在那一刻做出了某种重要的决定。
“哎……”
靖安侯目睹裴氏决绝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难道自己真的不再英俊潇洒了吗?瞬息之间,他的眼神转为阴翳。
“麦夫人,可是为令千金筹备嫁妆而愁眉不展?”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讥讽。
裴氏闻言,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不知靖安侯会提出何种解决之道。
靖安侯见到裴氏停下脚步,心中暗自冷笑,果不其然,抓住人的软肋便能轻易操控。
“本侯倒确实有条妙计,能助你解决嫁妆之困。”
裴氏转身,笑靥如花,“那么侯爷有何高见?”
靖安侯轻蔑地撇了撇嘴,心想,女人终究是爱财的。
“夫人何必对本侯如此避之不及?待令千金与睿王喜结连理,本侯作为睿王之舅,我们便是亲上加亲,不应如此生疏,正该亲近亲近。”
裴氏礼貌地笑了笑,“侯爷误会了,不过是外面寒风凛冽,妾身想要回房取暖罢了。侯爷所说的良策,不知是何?”
靖安侯从怀里取出一千两的银票,轻轻在裴氏面前晃了晃。
“良策?最好的良策不是已经摆在夫人眼前了吗。”
裴氏此时已彻底明白了靖安侯的意图,但她却无法动怒,毕竟她确实急需那张银票。
裴氏伸出纤手,试图抓住那飘忽的银票,却被靖安侯巧妙地避开,反而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靖安侯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他那肥厚的手掌在裴氏的手心缓缓摩挲,裴氏想要挣扎,却被靖安侯紧紧握住。
“侯爷,这一千两似乎并不足够。”
裴氏终于从靖安侯的手中挣脱出来。
靖安侯变态地把手凑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残留着裴氏的香气,“麦夫人,真是芬芳醉人啊。”
裴氏的脸色变得羞愤交加,但她却无可奈何。
“本侯自然知晓一千两不足以解决,那么夫人觉得,多少银两才足以备齐令千金的嫁妆呢?”靖安侯的目光犹如毒蛇般紧紧盯着裴氏。
裴氏目光微微敛下,内心交战激烈,究竟是不是该为了女儿牺牲自己的尊严,多年来对她的关爱疏漏,何况将来还需倚赖她。罢了,罢了,终究是我亏欠了她。
“两万两。”裴氏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闷,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靖安侯唇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最终还是屈服了。
“自然没问题,今夜城西榆钱巷第十六号门前,我会在那里等你,切记,独自前来。”靖安侯话音刚落,便轻快地哼着小调,步履轻盈地离去了,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垂涎已久的美味终于要尝到了。
裴氏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神情恍惚,仿佛被世界遗忘,与周围的洁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裴氏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了宴席,目光落在女儿麦曦玥的身上,心中愈发沉重。她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已被这个家庭拖入深渊,烂到了极致。
麦曦玥自顾自地享用着美食,并未察觉到裴氏的异样。
随着宴席的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去,卫国公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卫奉曜一整天都在敬酒,虽然并未彻底醉倒,但头部已有微醺之感。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卫奉曜便跟着仆人前往姚正熙的居所。
此时,他正巧看到绯月提着食盒走出院子。看到绯月,卫奉曜突然想起,一整天似乎都没有见到过姜心蕊。
“你家小姐这么晚才用餐吗?”绯月见到是三公子,便欠身行礼,“小姐今天喝了许多酒,刚刚醒来,只喝了一点粥。”
卫奉曜眉头微微一挑,“怎么喝那么多酒。”
绯月犹豫了片刻,“或许是因为三公子的婚礼,小姐感到高兴。”
卫奉曜想到那位活泼可爱的表妹,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我去看看你家小姐。”说罢,他便转身走向姜心蕊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