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外的天暗极了。
当观南抱着清瑶回来的时候,他冰蓝的凤眸失去了焦点,无助的跪在地上。
同当初雪隐一样的姿势,怀中的清瑶没有了生气。
他以极其强横的气势掠夺了身躯的掌控权,雾行凝聚妖力,用蛇身浮现的时候,金色的瞳孔颤个不停。
他的嗓音低下去,像碾磨石子般粗粝,生涩,“小公主……把心……还给你了……?”
雾行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他锁定失魂落魄的观南,“她为了去找你!放了多少血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要她的心?没有心她会死的你知道吗?”
雾行的声音越来越大,“是我把心给了她,她的心不是自己的,是我让她承受了十年热症之苦,可是至少,至少她活着!”
他金色的眸子弥散出水雾,“至少……她没有死在……六岁的时候。”
观南颤抖着抚上清瑶的脸,凤眸迷茫。
外头再次席卷起冷风,将一切吹的摇摇欲坠,天劫似乎随时都会降下,蠢蠢欲动着。
“我说不成神了……”观南轻声呢喃,凤眼有些红,“可是……”
“可是……好像由不得我……”
他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怀里的清瑶却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淡极了,失去了颜色。
春日,现在是春日,她还是死在了最喜欢的春天。
透明的泪从凤眸流下来,顺着下颚滴落在清瑶的衣襟上。
观南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小声呜咽。
良久,从他身上浮出冰蓝色光芒。
雾行一愣,随即有些惊慌,“你要干什么?观南?”
一颗圆润的冰蓝珠子漂浮在半空,将他们笼罩。
整个长生殿都散出淡蓝色的光,似乎点亮了外面的暗色。
观南睁开眼,依恋的看着清瑶,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我能守住她。”
“也能成神。”
他的凤眸滑过笃定,带着莫名的嚣张,冷冽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没有人……能挡住我。”
“哪怕是天道!”
雾行目瞪口呆,“你……疯了吧?”
“你若是用你的妖丹与妖魂救她!小公主也不会感激你!”雾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担心起了观南。
“我们任何一个不在,她都不会高兴。”
观南伸出手,冷白的腕上,白玉珠早已碎裂,消失不见。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妖丹,他注视着清瑶,眸色温柔如水。
“我观南,自愿将妖丹奉于我主。”
妖丹被捏碎,冰蓝色的光全部涌入清瑶的身体。
长生殿外立刻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雾行的金眸一颤,“你的成神之劫……来了。”
——
天上闷雷滚滚,暴雨如注,看着像雨,实际却是冰刃,直接将树木刺穿,屋檐不够结实的,直接砸进了房内。
有人来不及躲,就被这冰锥一样的雨刺穿身体,奄奄一息。
云森城外的山剧烈摇晃,山体滑坡一样的冲下去,淹没山下的村子。
乱成一片,哭声哀嚎不断。
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老天才仿佛消了气,没有再下冰刃,乌云雷鸣却没有淡去,高高在上盘踞在空中。
仿佛在愚弄他们一般,睥睨着哭泣的子民。
——
宫里也死了人,被那些冰刃刺穿身体,甚至来不及哀嚎。
慕容若曦坐在榻上神色焦急,最后站起来,“不行,本宫得去瞧瞧陛下。”
茯苓连忙拉住她,“娘娘!如今宫内宫外乱成一锅粥了,奴婢知道您担心陛下,但陛下忙的脚不沾地,您去了也无济于事。“
她有瞧了眼她的肚子,“娘娘,您现在还怀了龙嗣呢。”
慕容若曦只好坐下来,捂住自己的小腹。
这段日子,她与临渊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她能感觉到他在向她靠近。
这个孩子来的是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
她算了日子,就是下雪的那一日,她与临渊……有了这个孩子。
可如今一切刚好起来,老天便发了难,慕容若曦有些惶恐。
若是这天灾人祸年年不断,清禾子民还怎么办?
也许是有了身孕,越发胡思乱想,她甚至想问自己。
为什么她有了身孕,清禾就有了祸事?
慕容若曦按着自己的肚子,手冷的厉害,她垂下眼:“茯苓……本宫感觉不安。”
——
乾清宫。
临渊看着面前跪着的易恒,面色阴沉,“你是在告诉孤,这就是天灾?”
“难道真如百姓所言,孤不是众望所归的帝王,孤乃不祥之物?”
他将折子狠狠砸下,勾起冷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觉得好笑吗?”
易恒低下头,“臣不敢!”
“陛下,臣监管钦天监,本就窥天意,稳帝心,陛下绝对是清禾当之无愧的帝王,但臣也必须直言不讳。”
“这场天灾,比冻雨,干旱,甚至蝗灾还要可怕,如若放任不管。”
易恒抬起头,眼眶透红,哽咽着开口:“清禾……怕是要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