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继承人?继承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继承什么人?”
“人要继承什么?”
他们围着钟勤,叭叭的声音吵得头痛。
“滴滴!”此刻响起的喇叭声解救钟勤于水火之中。
路洲连火都没熄,开门跃下车一气呵成,两步上去给赵锡和景霂他们一个结实的拥抱。赵锡脸上的笑意很浅,却也无比真实,跟着融入他们欢乐的气氛中。唯独旁观的南荣桑把赵锡那种如释重负又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在眼里,这让她意外察觉到他似乎与檀似月某个时段在情绪上的特殊改变有一些类似。
能促使他们转变的因素是什么呢?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收拾,坐上了回家的车,胡心瑞远远目送他们离开,最后看一眼这老旧的宅子,上锁驱车驶离,他大概不会再回来。
……
3个月而已,他们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真实,也不虚假。
像生了一场大病,虚浮不定,在今天终于得到了良药救治。
悬浮着的心落下,再次有了归属。
“阑珊呢?”
“我让她回家了。”赵锡坐在喷泉旁边,背后是在晒日光浴的动物们,山楂异常兴奋地围着景霂。
“什么意思?回什么家?”肖原这话都不带过脑子的,张口就说了出来。
“她待在那边比在我们身边安全。”很多实情赵锡是不能说出口的,这场超出限额的时间回溯是檀似月求来的,只要安全度过最后的这几个月,完成时间的闭合,一切就算圆满。
就算他们永远忘记,他和她也会记得。
如果他们真要刨根问底寻求真相,那也是未来的事了。
目前的情况就像易碎的黄粱美梦,一旦梦中人发现真相并戳破这个流光溢彩的泡泡,时间逆序会有一定概率拨乱反正,让他们再度回到深渊之中。
刚下车又把另一只脚崴了,此刻正在罗纯背上的南荣桑好心道:“这个不用担心,妹妹家不简单,而且,我们有关知渔在。”
“未来一个月麻烦大家保护好我哈。”最好是好吃好喝把她当皇帝伺候,南荣桑是这么想的,但心里其实一点都闲不住,她想出去玩,想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干点莫名其妙的事。
赵锡此时才将目光落到南荣桑身上,看上去她更像一个变数。
“我联系关队问问。”蓝莓嘴里叼着一大袋手机,慢慢悠悠地跑来,贺斯澜翻出自己的手机,靠着剩余的电量火速拨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难道在忙?
“阑珊说过,她会跟我们暂时断联。”
“行,慢慢联系。”肖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罗纯把南荣桑安置好正好过来。
赵锡就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
赵锡:感觉不妙。
太熟了就是不好,特别是这两口子,那眼睛跟扫描仪一样,直觉还准得离谱。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别看我。”赵锡闭上眼睛。
“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呢。”
背后细小的水流开阀声乍响,三个人被喷泉的水溅了一头。景霂没回头,继续给小动物们顺毛,手上的遥控器唰一下就飞到林寒山手中,他连愣神都功夫都没有,顺手就把遥控器藏进衣兜。
“景霂!”
“汪呜~”蓝莓闷头往肖原身上拱,缠着他绕圈圈。
赵锡转身又被浇了个透心凉,柠檬立起身体,伸脑袋去看他。
赵锡抬眼对上柠檬绿幽幽的眼睛:……认怂。
【为什么不带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山楂盯着景霂,怒目中带着哀怨。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不会带它们出去的景霂在此承诺。
“我之前不是看见过狮子和豹子吗?”南荣桑在代步车上抱着垂着耳朵的灰兔子。
“在动物园。”
贺斯澜坐上驾驶位:“你们走不走?”
毕竟钟勤给他们留的检讨还没写,马上又该到晚饭了。还有好多事没解决。
罗纯抢了肖原的手机和她的组员联系,毫无疑问的,全部失联。
晚饭后,赵锡终于抓住机会将一瘸一拐的南荣桑拦住。
“有事?”
“你为什么要跟去疯妖河?”
“棋子不跟在棋手身边,她拿什么下棋,你要让她自己当棋吗?”
赵锡哽住不说话,实在摸不透南荣桑的所作所为,但又觉得她似乎是不知道真相。
夜深人静,整个房间黑得骇人,没有一丝光亮。赵锡很想联系檀似月,但檀似月的手机还在他们这边,其他渠道大概也很难联系到。
还在和蓝莓夜跑的山楂警觉地竖起耳朵,有声音?是极小极轻的呜咽声,很像午夜飘荡的鬼叫。
原来是有人在哭。
——
“回来了。”
“安全了。”
“我看未必。”
留在祖宅的时不时都要来看一眼引魂灯,火光忽明忽暗,中心橙红的焰心却逐渐变紫泛黑。
“嘶,不太对劲啊。”
“把人绑回来看看。”
“小段去问问族长意见呢?”
段青铭转身出祠堂,小跑着去找檀煋。
“用煞气镇杀气,亏他想得出来。”黎珺松手上捏着缎雪反复研究,显然不太满意景霂的做法。
檀似月解释:“有用不就行了嘛。”
檀煋端着水杯路过,随口问:“喜欢他啊?”
“很明显吗?”
“没有,诈你的。”
“无聊!”
檀似月是怎么回家的?
被她亲爱的妈妈爸爸从首都五花大绑捆回来的。
“好歹是目前我们最看重的继承人之一,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自己看看,出去一趟搞一身伤。”
“这个好治吗?”
“灵魂的损伤,你说呢?桑笛你脑壳里在想些啥?”
“这姑爷不是在吗?”
“要能治早治了!这都3天了。”
“四爷、七娘、元叔,声音小点不?”檀似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仰视着蹲在地上一群长辈。
“我们出去说。”
祠堂门轻声合上,檀似月坐起身抚平被子。地上铺了三层厚棉被,身上盖了特制的轻薄绒被,内侧是黎珺松的箜篌,缎雪在远一点的桌案上。
檀似月已经在祠堂躺三天了,药香、木香和香灰掺和,她感觉自己要和这些祖宗一起长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