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洲根本没去风龙废墟,他直奔那间不断传播奇诡音乐的房间去了。
当时刚从璃月回来,到达蒙德时,他就被这奇怪的音乐所吸引,满心满意都是想去找那个人,但是特瓦林的事情更紧急一些,他只能先上了路,没想到回来之后这个音乐仍然在播放,重复度就犹如留声机里的单曲循环。
他不指望跟着这几个人一起去调查了,他们速度太慢,不如自己去看看。穿过几个巷子,很快俞洲就锁定了传出声音的阁楼。
那是和那张藏宝纸里画的一样的居民楼的房子。尖耸的橙红色顶,和掉皮的墙面。
惨白的太阳照在墙壁上,从这个角度看去,这座阁楼比其他阁楼要稍微大一些,它的飞檐在微光中勾勒出沧桑的弧线,像巨龙蛰伏的脊背。
实木做的大门没什么防盗功能,上面的雕刻早已零碎,黑色的斑点遍布,表皮刮棱,像是岁月的鳞片,大门由门楣、门柱组成。门楣是个厚重的石板,横跨在两根门柱之上。门上的吉祥兽首雕花半睁着眼,威严的睨视着闯入者。
不知为何,踏入这扇门,让他感到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但他依然要进去。
俞洲用力撇开大门,侧身闪进了楼阁内部的一楼,大门在他身后关闭。
阁楼内一片漆黑,只有顶层的光如柱般投射在一楼中央的废弃物品上,一些磨破皮的马鞍,沙发,乃至纸箱,最上面的纸箱和墙壁连接的地方甚至还有蜘蛛网,也不知有多少人没来过这里了,四周还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青苔在墙壁上肆意蔓延,一路螺旋而上的石板台阶路崎岖不平,甚至因为潮湿,或者漏水,靠墙的台阶上积着小水洼。
纵向五楼的柱光如天神的视线,四周的黑暗都被这道光晕染的稍微亮了些。
俞洲抬头望去,二楼,三楼都是售卖货物的地方,从模糊的玻璃能看出小贩堆积的货物,快把他们的身形淹没,等上了三楼的门,唯有四楼和五楼,被锈蚀的大锁禁锢,上面已经上了红褐色的锈迹,把原本的雕花盖住了。
他原本还想在三楼找地方出去,楼上浩大的乐声再次飘来,像古旧的丝线,悠扬诡异,缠住了俞洲的好奇心。那些小贩仿佛闻所未闻,自顾自的吆喝,没一个人对这样大的乐声不满,那明明就像这个声音对普通人来说明明就像是拿着大喇叭在耳边播放眼保健操。
俞洲决定不破坏门,从三楼外栏出去,他后退几步,助跑,脚下发力,身形如鹞子般跃起,穿过三楼一个只有五平米的方窗,双手精准地抓住窗户的边框。粗糙的木框僵硬的咯着手掌,但他没有痛觉,所以无视了肌肉之间的挤压,双臂青筋暴起,引体向上,肌肉紧绷似满弦的弓。一个翻身,他跨坐在四楼的窗台上,往常这样的举动必然让他满头大汗,能把满是灰尘的窗台洇出湿痕,但如今他可以做到气都不喘,是个武功极高的细作,若是在古代,这种身手大概会得到鱼肠的赏赐吧,他想。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四楼里面什么都没有,窗户已经被灰尘蒙死,他从窗户的一角看进去,发现里面居然犹如废弃的仓库一样,摆放着乐器,大提琴,小提琴,乃至手风琴,笛子,俨然是个乐队。
那乐手呢?
俞洲毛骨悚然,没有人生活的地方,哪来的乐器,和那些乐声?
俞洲解下肩膀上的羽披,裹住右拳,猛地向玻璃砸去。“哗啦” 一声,玻璃碎片纷飞,溅落一地。他小心翼翼地伸进手,摸索到窗栓,往上一提,窗户 “吱呀” 被打开,一股尘封多年的浊气扑面而来。
他翻身进屋,落地时扬起大片灰尘,呛得他咳嗽几声。屋内光线昏暗,借着窗外透进的光芒,他看清了屋内的景象。灰尘如细密的雪,均匀地铺在每一寸角落,地上散落着一顶浅蓝色帽子,帽檐微微卷起,还插着雪白的羽毛。不远处,浅蓝色沙漏静静躺在地上,沙子早已漏尽,仿佛时间在此停滞。
摆放小提琴的桌子歪斜着,缺了一角,仿佛是被暴力砸坏的,不知是不是演到正兴的时候砸的。
上面倒着一个浅蓝色酒壶,壶塞和底座是鹅黄色,俞洲伸手掂量了一下,沾了满手的灰,他打开盖子,里面的残液早就干涸了,发绿成块,看起来没有蚂蚁来过,还不算肮脏,绿色四周还有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不知是不是霉菌之类的。
天蓝色的襟花歪在酒壶的旁边,花瓣已经蔫了,却仍残留着几分精致。
这些物件上,无一例外都有着鹅黄色的点缀或装饰,拼凑出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捉摸不透的风格,看起来就像为某种庄重场合特制的套装,大概是曾经辉煌一时的乐队,只是现在它们零乱地散落,像是无主之人,辉煌瞬间就变成了凄凉与诡异。
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乐队,刚刚还戴着这些配饰,在这里奏响乐章,却在他闯入的瞬间,如受惊的幽灵般匆匆隐去,只留下这些无声的遗物,见证着一场莫名的狂欢。
俞洲缓缓向前,每一步都踏碎寂静,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般回响,他知道,这栋楼的四楼,藏着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揭开面纱。
那乐声突然又演奏起来了,拉着小提琴的人似乎在围着他行走一样,声音愈发清晰,且环绕在他左右耳,俞洲猛地回头,却依旧不见演奏者的身影。
他感到毛骨悚然,这已经不是乐手的事情了,这已经是闹鬼了。
妈的。
他暗暗咒骂,原来是撞鬼了。果然鬼都喜欢发出声音吸引人过来,但为什么选择的是他就不知道了,他现在知道了,楼下那些小贩不是耳朵不好,而是根本听不见这些鬼有意发出的声音。
他不能说不怕鬼,只是没想到在风神统治的城邦,居然有鬼魂。
“别走啊。”
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空气里隐隐传来,但是又像是从某个角落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他的声音稳重可靠,一听就不是到处害人的鬼,饶是如此俞洲还是被惊的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