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迪卢克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和女士交手。
他返回来只是根据凯亚传递的情报,在深夜探查这里的地脉紊乱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俞洲过去的蛛丝马迹,然而却在同样的位置遇见了迁移大本营的愚人众,干脆停下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可惜短暂的失神让他暴露了自己的气息。执行官每一位的洞察力都足够骇人,他被女士发现了。
被发现的迪卢克也没有惊慌。
就算是女士这般霸道,他也从未害怕过,毕竟他曾经面对比她还强悍的执行官。虽然结局他落败了,但那时是十一人——
如今只有一个人,对付起来可就足够了。
没有时间多想,女士的蝶鞭如嗜血般残暴,仿佛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贪图迪卢克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层层叠来。迪卢克旋转身体落在十米高的石柱上,手中火焰快速凝结,一个黑洞般的风暴在掌心聚集,围绕他的冰雪快速融化。
那火焰逐渐变大,如夜明珠一般璀璨,这是他准备发动攻击的前奏。
上一场战斗中幸存的一位愚人众士兵看见他手中凝结元素力的这副样子只觉得熟悉,却不记得在哪见过,因为迪卢克击败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前摇,只是那把大剑上凝聚着相似的火焰。
女士扭头叮嘱讨债人,在她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势前,她让下属们把一旁禁锢地脉能量的装置打开。
暴风雪内,常人的行动早就变得迟缓僵硬,但迪卢克丝毫没有受影响,他的辗转腾挪如精灵般敏捷,发出的攻势如虎豹般迅猛,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攻击,却分毫都没伤到女士。
女士夺目和丰饶的身段像带了不可命中的指令,或者刚硬如铁的盔甲,所有攻击都变得无效。
“哼,不错的功夫。”她的嘴巴变得没那么毒了,看这小贼的功夫,确实值得她亲自出手。
但蒙德城内这样的顶尖人士,一定是西风骑士团的人。
突然她身上的冰雪变了,离奇的红色沿着她华丽的鱼尾裙快速攀登,覆盖了一身冰蓝的寒雪,很快她通身便被血红覆盖,连同那张扬的鱼尾裙都变得尖锐,火焰在上面翻飞。唯一没变的只有她那夸张的舞会面具,如飞舞的黑色蝴蝶停留在她的面孔上,肤白如雪的皮肤上火纹攀附,特殊的蝴蝶舞会面具跟着燃烧,她全身只剩下瑰丽的瞳孔还是紫罗兰色,
就像舞台上的白天鹅演员弯腰低伏,等她再次抬起,她的全身已然变成了诡异华贵的黑色。
然而女士这般跋扈,却不似天鹅高贵,她如同扑火的飞蛾般疯狂,狂鞭轰然击碎第二,三,四枚柱子,迪卢克被逼的飞身跃入黑暗,他的元素还没到释放的时机。
纵然知道些女士的情报,也打过照面,但如今亲眼目睹了她的第二轮战斗形态,还是震惊了迪卢克,他知道这就是愚人众赖以为生的,靠女皇赐予的「邪眼」的力量,以前他也用过这个东西来粉碎敌人,但他不像执行官有改变形态的能力,他和邪眼的融合不到百分之十,只能用一些基本的技能。
正常人只能有一种元素控制手段,因为神之眼只有一枚,而加入愚人众的人则被至冬的女皇赐予了新的神之眼,这样有神之眼的人就有了第二种操控元素的能力。
不是每一位执行官都会使用邪眼,目前他掌握的情报里,除了「女士」,只有最新加入愚人众的第十二席「公子」是双形态者。
不过那位风格绅士的「公子」似乎待人和善,大概不会有女士这样强的破坏力。迪卢克转身躲开第三次攻击。
“只顾着逃命的老鼠,你又在等待什么新颖的死法呢?”女士的声音魅惑猖狂,像在风雪里摇曳的火焰花。
“我只是路过,对你们谈话的内容不感兴趣,如今你让我走,我们各自安好。”迪卢克说,他的身份不适合缠斗过久,何况现在是已经是深夜,跟女士打至少得好几个时辰,天必亮了。
“若我不让你走呢。”女士一连串的哼笑,从她身后,走出一个迪卢克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迪卢克在暴雨里准确认出了那格外有辨识度的身段,顿时觉得空气都停滞了。
一个扎着高马尾,黑发黑眼的少年,一身血红色的长衣猎猎作响,不受雨水干扰的维持着干燥的形态,好像苍天也不敢对他束缚。少年标志的面孔意气风发,他抬起头,露出势在必得,又无比猖狂的笑容,连发丝都跟着震颤。
这一笑犹如一树铁花在悬崖绽放,狂朗帅气,众生倾倒,而迪卢克只觉得喉咙作堵,心里仿佛有条毒蛇窜了出来,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俞洲……”迪卢克自言自语的念到,握剑的手猛地攥紧,他血红的瞳孔收缩,左手掌心的能量都停止了,还在凝聚中的红色黑洞随着主人停止力量输出而缓缓消散。
那张完全相同的五官,没有任何不一致的地方,迪卢克的脑子直接宕机了几秒,随后他快速的打量这个俞洲的身体,他发现这个俞洲和迪卢克认识的俞洲判若两人。
他认识的那个分明是低眉垂眼,顾影自怜的类型,这个却无比狂放自得,好似全天下豪杰莫能与之争,挡他路者全部杀戮殆尽。
“凭你也配跟我打吗?”俞洲抱起手,他蔑视的目光穿过迪卢克身上,好像在看更深远的地方。
迪卢克惊疑不定,看着他仿佛有些模糊了边缘的身姿,感觉到了不对劲。
幻觉?
不对,他捏紧手掌,确定还在清醒中。
难道是某种至冬的高科技手段?
俞洲看迪卢克不回答,接着说:“蒙德千年来也经受了不少摧残了,如今这场只有少数人能看见的「皇帝的幻梦」该有人去戳穿了,贵族也是最虚假的谎言,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撕碎所有虚伪的旗帜,踏平整个蒙德!”
他的语调顿挫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快哉风度,这是长年的优越带来的自信,不怒自威且极富压迫感,让人听了想屈膝下跪的,好像他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君主,他说出的所有话世上没人能够忤逆,背叛他的人都被处以了极刑。
那不是温和的笑容和谦逊的神态。
那是绝不犹豫的果断和嘲讽神明般目空一切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