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贺南温伪装成了楚棠的相貌来到沈怡歌的房门外。
“怡歌妹妹在吗?我是楚棠。”贺南温轻声问道。没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在里面,楚棠姐姐直接推门进来吧。”
闻言,贺南温缓缓推门,一股难闻又十分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可就这一下,她便是在无意中闻到了夹杂在厚重香气中的一抹淡淡清香。
“妹妹在干什么?”贺南温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说着,贺南温朝着房间里面走去,只见此时的沈怡歌背对着自己趴在桌子上,她再向里走了几步,便瞧见桌上放着大包小包的白色粉末和各种各样的细小珠子。
见状的贺南温故作好奇地问道:“妹妹这是作甚?”
闻言,沈怡歌缓缓抬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厌烦与急躁,“哎,我这不是想着南温此次回来身体一直不好嘛,所以便想着给她做个手链逗她开心……”
贺南温:“……”
只听少女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笑着打趣道:“怡歌妹妹跟南温的关系…真好。”
“我可好生羡慕……”这句话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听罢,沈怡歌笑着回应般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时楚棠说话语气怪怪的。
但此刻的她也没多想,只苦恼道:“哎,可谁知做这东西如此费时费劲,此刻我已经有些厌烦了。”
闻言,贺南温的脑子顿时闪过什么,只听见她好生劝道:“既决定做手链送予她人怎可轻易放弃呢?需要我的帮助吗?”
听见楚棠要出手帮忙,沈怡歌顿时眼前一亮,即刻马不停蹄地说道:“那便是太好了。”
楚棠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坐下,只见她一双手拿着圆珠与细线,两人就这样弄了不知几个时辰。
然而做手链的途中并不顺利,要不就是时不时地从窗外吹进一股大风吹得珠子砸在沈怡歌的身上到处都是。要不就是沈怡歌去拿针线时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出现的凳子绊倒……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十几次,那手链终于是要即将大功告成。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沈怡歌却突然出声叫停,“好了,楚棠姐,做成这样就可以了。”
闻言,贺南温瞧了瞧手上还有些未成型的手链,于是故作疑惑道:“为何,这手链不是还没成?”
只听沈怡歌呵呵笑了两声,眼神逐渐飘忽不定起来,可尽管这样,敏锐的贺南温还是发现她的目光时不时地会瞟向桌上的白色粉末。
见此的贺南温心里或多或少地有些了然。
如若她没有猜错的话,那白色粉末应该就是虫痒散。
此物的香气有吸引毒虫靠近的效果,寻常人很难见到甚至一般闻不出它的气味。而味道独特只是其中一点,它的威力更是不容小觑。如若被它沾染上一点,不管身上的任何一处肌肤都会在一个时辰内变得奇痒无比,瘙痒又带着毒虫的撕咬会让沾染上它的人痛不欲生。
从推门进来时她便有些闻到虫痒散的味道,开始她也知道疑惑,只是没想到这竟是为了对付自己而准备。
想着,贺南温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怡歌,这么些年你真的不觉得很烦吗?
贺南温双眼平静地看着那白色粉末,可此时的她并不打算没有拆穿沈怡歌,只是打趣道:“原来是为了在手链上洒些好闻的香料啊。”
听见楚棠这样说,沈怡歌的忐忑一下瓦解了许多,只见她饶了饶头表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没想到还是被楚棠姐发现了……”
闻言,这次的贺南温勾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手链大功告成。
两条手链并排着规整地放在桌上,其中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就是沈怡歌加了料准备送给贺南温的。可向着另一条看去,粉白色与淡紫色的珠子串在一起,此时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晶莹美丽。
沈怡歌轻手轻脚地把那条漂亮的手链戴在手腕上仔细打量着,勾起的笑仿佛能咧到耳后。
而对于另一条手链,她则是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把它粗鲁地包了起来,随即便抛弃在了一旁。
见沈怡歌如此欣喜,一旁贺南温的表情却是格外平静,此刻她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暗道:楚棠差不多也该到此了,该怎样才能得到沈怡歌的血呢?
就在贺南温苦思冥想之际,一旁的虫痒散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贺南温紧紧地盯着那几袋白色粉末出神,突然,脑中却是想起一计。
只听见她面向沈怡歌淡淡开口:“对了,妹妹打算何时将这条手链送予南温呢?”
闻言,沈怡歌顿时意外深长地笑了笑,兴奋地开口答道:“我现在就去,可好东西可不得早点分享!”
说着,沈怡歌便是马不停蹄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而就在她刚准备踏脚时,那正对着两人的窗外却突然吹进来一股猛烈的大风。
“小心!”贺南温故作惊慌地大声唤道。
此时的沈怡歌明显是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大风把桌上的白色粉末吹了起来,就在这些粉末即将洒在沈怡歌的身上时,站在一旁的人却是猛地回过了神。
只见沈怡歌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可不知是因紧张害怕而导致的原因双腿乏力,万分焦急的她竟脚拌脚直直地往旁边倒去。只听哐当一声,少女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凳子上的棱角。
此时的沈怡歌趴在地上,她表情痛苦地伸手摸向先前被磕碰到的额头。顿时,鲜红的血便从额头顺着指缝间流了出来。
或许是温热的感觉让沈怡歌愣了神,只见她面色苍白地将手从额头上缓缓放下,在瞧见手心的大片红色后,她便几乎是下意识地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叫喊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可那股大风却不知在何时已经消散不见。
一旁的贺南温见沈怡歌如此大声,顿时挥了挥手将她的房间施加了能维持半个时辰的噤声法术。
只要施加了此法术,不管屋内的人叫唤地是有多凶猛,那屋外的人都是听不见任何动静的。
与此同时,只见贺南温眼神一变,趁沈怡歌不注意,那藏匿在暗处的手一瞬间双指合拢,瞧着淡淡绿光在指尖游荡,而下一秒,那两串手链却忽然掉换了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缓缓收回了手,随即赶忙蹲在沈怡歌的身旁,表情满是担心神色,急道:“怡歌妹妹……你没事吧?”
面对贺南温的关心,一旁的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嘴中仍旧是不断大声哭喊着,她的眼中不断流出热泪,跟着额头流出的血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倒是有些恶心。
见状的贺南温蹲在一旁故作关心地询问了她半天,可身旁的人就只知道一个竟的喊了哭、哭了喊,这弄得她也实在是装得有些烦躁起来。只见她伸手一挥狠狠地打在了沈怡歌的脖颈上,顿时,沈怡歌便又朝着一旁倒了下去。
只听见有人解脱般地轻叹一口气,随即便瞧见空气中闪现出淡淡青绿色的光芒,伴随着那人的手指动作,一滴血便顺着青光滴落进了早已准备的灰色项链里。
这时的贺南温缓缓接住往下飘落的项链,接着又踏脚朝着房门方向走去。而就在开门的瞬间,刚好便瞧见朝着这边赶来的楚棠。
而看见另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楚棠却是下意识地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后又是试探性地开口道:“南温?”
“是我。”贺南温淡淡回复,接着又把项链递到楚棠的手中,“咯,有这东西便可以出入那间牢房了。”
凉凉的触感让楚棠心里无比感动,而就在她再次想要说出感谢时,此刻一旁的贺南温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快去吧,现在时辰也不早了。”
见楚棠走远,贺南温又缓缓朝着房内走去,她先是为自己沏了壶茶,接着便慢慢悠悠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躺在脚边的人儿,随即便施法将她放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
就这样茶不知喝了多少杯,此刻的沈怡歌才终于渐渐转醒。
只见她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额头,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见状的贺南温赶忙“关心”地踏脚走了过去,满眼紧张地轻声开口:“怡歌妹妹,你现在好些了吗?”说着,她的手轻放在沈怡歌的肩上。
或许是目前精神还有些恍惚,肩膀上突然的触感让一旁的人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沈怡歌偏头看去,直到看清来人后才缓缓放松下来,扶额道:“我这是怎么了?”
见沈怡歌神情恍惚,贺南温只是瞧了几眼,接着又一五一十地回道:“先前也不知怎的从窗外刮起一阵大风,吹得那白色粉末满天飞扬,那时你兴许是吓到了,于是便不慎摔了一跤,而额头也正巧撞在了桌子上。”
闻言,沈怡歌仿佛是被电激了一般迅速跑到梳妆镜前,只见少女的额头上破了一道口子,虽口子不长,但伤口看上去却有些深。
沈怡歌用手轻轻抚摸着额头泛痛的地方,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这时的她向一旁的贺南温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怎么办楚棠姐姐,我…我不会毁容吧?”
看着沈怡歌这副模样,贺南温只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只见她沉着脸表情有些认真,“妹妹不必担心,我好歹也是古奉弟子,一点治疗法术倒也学了些皮毛,可……”
见贺南温停了声,沈怡歌心下一紧,她赶忙抓住贺南温的手臂摇晃道:“可、可是什么?姐姐你快说呀!”
闻言,贺南温轻叹一声,回道:“可是这治疗之术我毕竟学得不够通透,让伤口恢复如初倒是无碍,只是这其中治疗过程恐怕会受些苦……”
说完,她不再看一旁之人,以她对沈怡歌爱脸如命的了解,沈怡歌定是宁愿受些苦也会让自己给她治疗。
正想着,沈怡歌的声音就在这时传进了耳中,
“我治!”
“啊!”
一声惨叫响彻着整个房间,原本盘着腿坐于塌上的沈怡歌此时正双手捂着额头不断在床上打滚,“姐姐,不、不过就是那么小小的一个伤口,怎的这治疗得会如此疼……”她咬紧着牙开口问道。
闻言,贺南温则是一脸严肃道:“妹妹,我这治疗术才进行了一半,你可得忍住,若后面施法时你仍像现在这般打滚阻碍了进度,那你这前面受得苦可前功尽弃了。”
听着贺南温的这番话,沈怡歌只得哭喊连天,“可、可这真的太疼了,我忍不住……”
“这样吧,接下来的治疗我会施法将你绑住,这样,你就不会再乱动了。”说完,不等沈怡歌反应过来,贺南温自顾自地施法将她绑在床上,接着便将自己灵力不停地渡入沈怡歌的伤口中。
顿时,一声声惨叫仿佛能震破无边天地。
此刻竹林的风吹得少女有些冷,只见她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拿出一条漂亮手链,随即冷笑一声,表情看上去有些淡漠,她将手中之物朝着不远处轻轻扔去,而那飘在半空中的手链却化为了一片白色粉末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