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山洞内只有两人一怪相互对峙着,怪物怒吼着,那声音大得仿佛盖过了洞外猛烈的雨。
而它仿佛是知道自己近不了顾辞的身,顿时转移了目标朝着不远处的贺南温不断冲去。
见状,贺南温心下一紧,她反应十分迅速地躲过了怪物的长爪,随即便照着顾辞的模样飞在了半空中。
贺南温回想着先前顾辞与这怪物的打斗,发现它虽弹跳力惊人但似乎并不会飞。
想完,她朝着顾辞看去,打算告知他这一发现。
可就在贺南温偏头之际,那怪物忽然又开始朝她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
唰!
蹦!
什么!
金属碰撞的声音刺激着贺南温的耳朵,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把长剑离她的头发不过几公分,而那长剑之上的,是一双无比锋利的黑色爪子。
单手拿剑的顾辞突然使刀发力,那怪物瞬间便被弹开跳到了地下。
贺南温瞪大着眼睛还有些没缓过来,心里也在这时不禁暗道:好…好险,这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走神一会儿的功夫便不知何时跳在了她的头顶上。幸好顾辞出手替她挡下了那一击,不然她轻者就此晕厥过去,重者恐又得再死一次。
见没得手,怪物落地后便不知疲倦地再次跳跃发起进攻,贺南温见状唤出自己的长剑阻挡着袭击。
它的长爪狠狠打在贺南温的利剑上,正常的指甲遇到她的剑一般都会被削掉许多,可眼前的这双爪子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怪物的力气丝毫不减,它就这样一直重重地压在她的剑上,这也导致贺南温越来越吃不消,那拿剑的手也越发低了下去。
见状,贺南温果断收回长剑。
而随着剑消失的瞬间,贺南温眼疾手快地抓住怪物的手臂,直接拉着它在空中转了半圈。
这一套动作下来,贺南温与怪物换了个方向。
只见贺南温伸脚狠狠地往那怪物的肚子上踢去,嘣地一声,那怪物的血便顺着它的口中吐了出来。
这时,不远处的顾辞伸手拉住了她,随即拂袖替她挡住了那怪物喷洒出来的黑血。
没一会儿,贺南温拉下挡在她眼前的手,疑惑道:“这是作何?”
闻言,一旁的顾辞只是挪开了身子没有回话。
见状贺南温也没心情再问,只是低头打量起了地下的黑东西。
不知先前贺南温的那一脚是用了多大的力量,只看见此刻怪物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而它的周围也被砸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裂缝。
贺南温的额上冒出几滴冷汗,她警惕地盯着怪物,以防它再一次的进攻。
只听她喘气几声,暗道:这怪物弹跳力属实不容小觑,以这洞中的高度飞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用。看来,他们必须找机会出去。
贺南温看了顾辞一眼,眼神示意着出洞的打算。
而面对她的提议,顾辞只是短暂思考了几秒,随后便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见罢,贺南温单手召剑阻挡着怪物再次发起的攻击,另一只手也不停止地开始凝练出自己的分身。
不一会儿,两个贺南温把怪物狠狠围住,随即开始迅速转圈混淆视线。
而就在怪物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分身时,贺南温便抓住时机迅速同顾辞飞了出去。
洞外的天还没有大亮,昨夜的大雨在此刻已经小了许多,两人出来后都相继愣了一下。
只瞧大雾弥漫了整个树林,眼见之处皆是一片灰白,他们看不清前方,就连才出来没多久的洞口都被大雾笼罩得有了点朦胧感觉。
贺南温见状往高处飞去,想看看该如何走出这林子。可不知是雾飞得高还是树长得底。就算在树顶上看去也全是灰白大雾,丝毫看不清出林的路线在哪。
她有些烦躁地往下飞去,可这时的下面却不见了顾辞的踪影。
贺南温左右看了看,随即气愤地一把将手砸在树上,喃喃忿道:“这家伙,要不是他引我来这鬼地方,自己能被困于此?”
虽然心知这并不是顾辞的错,是她自己跟着他来这的……
忽然,一股猛烈的恶臭袭来,敏感的她顿时暗道不妙。只见贺南温反应迅速地侧过身去,而随着她转身动作的同时,一个黑影在此刻与她插肩而过。
又是这东西!
贺南温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暗道:竟这么快就摆脱了我的分身?
怪物扑空跳到了树上,独属于它们的黑色皮肤在灰白色的雾里十分亮眼。
贺南温见罢一惊,这…这不是先前的!
她上下打量着,记得先前同他们战斗的那只身上有被顾辞打的伤,而这只的身上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强烈的不安笼罩了贺南温整个心头,她有些不愿相信地向四处看去。只见她周围的树木上都是那些白瞳怪物,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而那些伸长着舌头的,口水顺着它的嘴巴滴在树叶上,这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贺南温紧皱着眉头无言以对。
这时,大片怪物一起向着贺南温扑来,她见状立即扶手召剑挥动着剑气向那些东西砍去,顾及了前面又得小心身后的袭击。
这样僵持了没一会儿,贺南温突然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闷沉,四肢也开始逐渐乏力起来,就连此刻的飞行之术都维持不了了。
她缓缓落到了地面,将剑插进地里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暗道:怎么回事,怎的浑身没力气?她不断地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只要她一动,身上的力气便不知何原因流失地越来越快。
然而此时怪物的攻击并没有停止,贺南温赶忙变出结界将自己罩在里面,而后手指交叉紧握想再次变换出分身来替自己对付这四面八方的怪物。
可昏沉无力的她手抖得十分厉害,灵力也是半天凝聚不了。但贺南温不信邪,她使出浑身的劲硬是把灵力凝聚了起来,可就在她松了一口气准备开始下一步动作时,那费力凝聚的灵力却像是泄气了一般迅速分散。
见状,贺南温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的少女咬了咬牙,她冷眼看着相继扑在结界上的怪物,它们的爪子把结界抓出了一道一道的裂痕,眼见便要攻破进来。
而走投无路的贺南温却在此刻苦笑了起来,只听见少女略带烦躁地开口:
“啧,真麻烦。”
说完,贺南温从身上缓缓掏出一个黑色瓶子,无奈又带着几丝憎恨般瞧了几眼手中之物,随即便从中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送入口中。
入口没多久,贺南温就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身体里的灵力瞬间增强。
少女的耳朵以肉眼可见地变尖了起来,她的双手长出厚厚的黑色绒毛,指甲变得又黑又长。
闭眼,睁开,墨黑的眼珠瞬间变得通红。
贺南温低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双手,她朝着结界外的怪物低吼一声,只见两个如狼牙般的牙齿格外显眼。
结界被很快打破,同时,无数怪物大片地扑向贺南温,似是想要将她撕裂。
然而变化成兽形状态的贺南温却不再如先前般不断躲避,此时的她犹如一只发疯的黑豹,欲望越来越大,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字,“杀。”
她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双方皆有一双看上去十分厉害的利爪,但不同的是,贺南温的那双爪子此刻正冒着一股诡异的黑气。
两者因战斗很快触碰了到一起,明显贺南温的爪子更加锋利恐怖,她仅挥爪一下便顺势抓破了三只怪物的肚子。
一下,两下,三下……
树上滴落下来的雨滴掺杂着怪物的黑血掉落在地上,望眼瞧去,贺南温的脚下乃至十步之外皆是怪物残缺不全的黝黑身体。满脸血的她睁眼淡淡地看着这一地狼藉,接着又抬手打量了几番自己丑陋无比的手掌,随意将黑血擦拭在了一旁的嫩草上。
贺南温百无聊赖地伸腿踢了踢脚边的残肢,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无趣。
少女踏过一个又一个地怪物尸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然而走了不过十几步,便瞧见她背部朝地狠狠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贺南温下意识地扶着昏沉的头,正午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终于有了些力气睁开酸痛的眼。
视线模模糊糊中,她看见了一个递在面前的水囊。贺南温顺着拿水囊的手向上看去,也只能看清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贺南温不假思索地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她明白身前的人正是先前不知所踪的顾辞。
呵,我一打完你就出现,当真是厉害。
站着的男人一直瞧着贺南温,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少女,似乎是猜到了她心里的不满,随即开口说道:“我没抛下你,是你自己不知飞去何处了,我是听到打斗声才闻声赶来,可一到那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你。”
明明是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话,可贺南温听在耳中却是愣了愣,心里忽然有了些失落。
这种类似的话她倒是一直在等着一人向她说出,可此时的那人怕仍旧身在穹庐不愿醒来。
贺南温向着顾辞挤出一个“原谅”的微笑,而又拉下嘴角抬头看着浩瀚无垠的天空,此时的雾已经散了许多,阳光热烈而明亮,贺南温被照射地有些睁不开眼。
只见她闭紧了眼睛,嘴角的微笑又再次扬起,真好啊,阳光照不进她的眼睛,也照不亮她此刻迷茫的内心。
贺南温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顾辞,若真是如他所言闻声而来时只见到了倒在地上的自己,那便是在她兽人形态从身上消失后才看到她的。
但若他说的话有假,那她的那副形态便是早已被他收入眼底。
而就在贺南温思虑重重的时候,一旁双手环胸依靠在树上的顾辞却不停地打量着她。
忽然,他带着几分敬佩的语气开口道:“没想到姑娘法力如此高超,竟能仅凭自己一人便毫发无伤地杀死如此之多的犼兽,实在令在下佩服。”
听见这些夸赞的话,贺南温直接无视,随即转移话题道:“犼兽?你知道那东西?”
见贺南温满脸疑惑,顾辞便开始讲述起了那犼兽的由来。
“犼兽是最近几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妖怪,听闻它们全身灰黑善夜袭,身形像人且有着一双白色瞳孔。”说着,顾辞伸手变出他的那把长剑不断抚摸着,继续道:“据说它们不仅速度相当之快,而且在被伤后流出的黑血可腐朽一切。”
贺南温闻言向着他的长剑瞧去,看见那剑锋上十分明显的腐烂模样,开口:“所以,这就是你在山洞时一直使用剑气与犼兽在战斗的原因?”
顾辞低头把弄着手中的剑,点头道:“如果不那样,恐怕这夜鸣剑便早已废掉了。”他低眉有些庆幸,“但仅腐坏了一点,无碍。”说完,他慢慢地将长剑插进剑鞘。
“那既如你这番说,这犼兽就无缺点?”
顾辞闻言,不紧不慢道:“它们的眼睛看不见。”
“你是说那东西靠听觉?”贺南温诧异道。
顾辞再次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着贺南温的话,“不仅仅是靠听觉,它们的嗅觉也十分灵敏。还有一点就是它们喜阴怕阳,在深夜想杀了它们很难。可只要到了白日,它们的速度与杀伤力就会弱许多。”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南温,道:“不过,像贺姑娘一般杀犼兽像是杀只鸟儿一样轻松的,还真的第一人。”
贺南温无所谓地淡淡哦了一声,此时的她脑中不禁想起了一个疑团。
如果犼兽的血真会腐朽万物,那为何自己变为兽形态时,那一身的犼兽血对她却没有丝毫影响呢?
挣扎了许久,贺南温仍旧探索不出其中的原由。
只听她叹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顾辞,问道:“你可知如何能出这林子?”
闻言,顾辞没有犹豫,那冰冷不带一丝温暖的说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我若知道早走了,岂会在此时还同你一起。”
贺南温听便扯了扯嘴角,心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