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不知道摄政王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她也不敢问。
山道崎岖颠簸,马儿的铁蹄哒哒哒地踩着被雨水灌满的小水洼,发出叽哇叽哇的黏稠泥泞水声。
头顶男人的呼吸声,在雨夜中依旧清晰可闻。
陆晚音坐在马鞍上,为讨摄政王欢心,而特意穿的衣裙轻薄又素雅,此刻被雨淋得微微有些湿潮,她坐在马鞍上,细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以至于她被颠簸的臀腿都有些发麻了,却连稍微挪动位置,调整姿势都办不到。
又不敢发出动静,生怕火上浇油,让原本就阴晴不定的男人,越发怒火中烧。
只能强忍着不适感。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裴夫人,你倒当真能忍。”
风雨声簌簌作响,陆晚音听不太清,下意识微微侧了侧耳,埋在男人怀里的脸,也慢慢调整了个位置。
她侧头,摄政王垂首。
就是这般阴差阳错,误打误撞,摄政王冰冷滑腻的,如同生鱼片一样,隐隐散发着森然寒意的唇瓣,就这般不偏不倚地擦过了陆晚音因为羞耻,而血色上涌的滚烫耳朵。
冰与火在此刻发生了狠狠碰撞。
陆晚音从嗓子底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如同受惊了的兔子,急急忙忙地往地洞里躲。
可马背上是没有地洞的,她的躲避,她的本能反抗,到头来都无异于是蜉蝣撼树,横在腰间的手臂突然越发用力了。
如同被钢筋铁骨狠狠夹住了,要把她拦腰斩断。
陆晚音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嗓子底持续发出类似小兽般楚楚可怜的呜咽声。
柔顺又乖觉,她依旧趴伏在摄政王的怀里。
“裴夫人,你怎么抖得这样厉害?在你夫君面前,也是如此么?”
摄政王冷冷一笑,语气里满是鄙夷不屑。
仿佛看不见陆晚音害怕一样,甩着鞭子,继续在雨夜中策马飞奔。
可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悄悄抬了起来。
遮掩在陆晚音的头顶。
这么美的一头乌发,若是淋湿倒也可惜。
摄政王寻常最爱把玩陆晚音的头发,会揪出一缕长发,先是放在鼻尖轻嗅,嗅上面事后两人的汗水和脂粉气,混合在一起的浓郁甜腻香气。
然后再用食中两指,卷着那缕乌发,从尾端往上缠绕,缠绕到发根处,再慢慢松开。之后继续缠。
每每不小心手重了,挣断了陆晚音的头发,她会疼得微微蹙起细眉,目光闪动着动人的微波,像是仲夏时节江南风景秀丽的湖泊。
在烛火的映照下,唇红齿白,娇艳无比。
迟迟等不到陆晚音的回话,摄政王使坏的,猛然拉紧了马缰绳,马儿发出呜的一声鸣叫,骤然停下脚步,前蹄高高扬起,嘶鸣声响彻整个雨夜。
陆晚音“啊”了一声,由于惯性,猛往后扑了过去。
此刻她是面对面同王爷相拥的,这般一扑,竟直接坐在了摄政王的怀里,不仅如此,她求生的本能,让她把摄政王当成了救命稻草,修长笔直的双腿,不知何时就缠在了王爷的腿!
“裴夫人,你怕什么?怎么,寻常裴侍郎没有教你骑马?”摄政王又是冷冷一笑。
他以为陆晚音是故意不回话的,这次为了逼她开口,就直接抬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迫她仰头直视自己的同时,松了松马缰绳。
马儿的前蹄落下了,可陆晚音依旧以一种极其暧昧,又极其不雅的姿势,坐在摄政王的怀里。
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摄政王在冲她慢慢抬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陆晚音的脸,唰的一下,瞬间胀得无比通红,手足无措之下,本能地紧紧抓住摄政王的衣袍。
好似在阻止王爷,不要在这里胡作非为。
也好似在引诱王爷,做更多过分的事。
下巴处传来的钝疼,让陆晚音的眼眶里,很快就浸满了眼泪。
她不敢真的落泪,更不敢哭出声来,只好用一双会说话似的,有灵气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摄政王。
眼底满是讨好和祈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这丝冷漠即便隐藏得再好,依旧被洞若观火的摄政王窥探的一清二楚。
怎么,这个陆晚音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寻常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己一次次出手救她,又一次次地同她“做交易”,助她达成心愿。
知道女儿家都喜欢金银珠宝,漂亮衣服还有各种名贵首饰,摄政王每每事后都会赏她一些……难道这还不算偏爱?
这个陆晚音到底怎么敢的?
居然敢阳奉阴违,跟裴思恒同房!
摄政王此刻只要一想到,夜夜让自己沉沦着迷的漂亮身躯,也曾被别的男人碰过。
他吻过的红唇,被别的男人吻过,他咬过的锁骨,也被其他男人咬过,甚至他把玩过的头发,也被其他男人缠绕在指间,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摄政王就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陆晚音,更没有办法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
望着面前这么美的一张脸,摄政王眼神愈发凶狠,钳着她的脸,迫她仰头暴露在雨夜里。
冰冷的雨水冲刷在陆晚音的脸上,把脸上的胭脂水粉冲刷成了混浊的水,慢慢淌过面颊。
摄政王恶劣又轻蔑地想,淋花了妆容,你陆晚音还有哪里能勾引到男人?
可他失策了。
陆晚音的妆容被冲刷干净后,露出了一张清丽到了极致的面容,犹如清水出芙蓉一般,美得让人心生怜悯,不敢轻易冒犯。
摄政王微微看得痴迷了,直到他鬼使神差吻上了陆晚音的唇时,才如梦初醒一般,迅速恢复了神智,竟头一回这样狼狈又惊慌,恼羞成怒到破口大骂:“陆晚音!像你这般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残花败柳,本王见多了!你以为你现在装可怜,本王就能中你的计?”
陆晚音耳边嗡嗡的,依稀听见王爷说什么,花啊柳啊的,别的也没听清。
寻思着,花和柳都是文雅的字眼,花多美啊,柳多秀长啊,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墨客,为花和柳题诗作对呢。
莫说是爱美的姑娘家了,就连男人的衣服或者折扇上,也会有花和柳的图案。
有句话叫作折柳相送,这是好意头。
夜色深,陆晚音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不清摄政王此刻的神情,她只觉得冷,下巴又疼,本能往温暖的方向靠拢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向摄政王示弱。
而她示弱的方式,就仅仅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往摄政王的胸口一戳,然后慢慢往下移动。
摄政王当场倒抽了口冷气,也不知该先欢喜陆晚音的主动,还是该恼怒她的胆大妄为。
“唔,王爷……”陆晚音磕磕绊绊的,很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眼,红艳艳的唇瓣,在雨水的淋浇下,如同雨后的海棠,越发丰盈了。
摄政王的喉咙瞬间就绞紧了,抿着如刃的薄唇,一言不发。
“王爷,妾冷。”
陆晚音没撒谎,她是真的觉得很冷。
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肌理往里钻,边说边抖。
可她一抖,摄政王的处境就变得很不好过了。
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又常年习武,身强体健,还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人,坐在怀里发抖?
“不许动!”
摄政王厉声呵斥。
声音听起来已经沙哑得像是含了半嘴的沙子,混沌不清,没什么威慑力。
陆晚音也没听清,见自己的手指没有被打开,反复越发胆大起来,慢慢摸到王爷的腰带,轻轻一扯。
腰带松开了,她犹如一条没了骨头的美人蛇,直接钻进了摄政王的蟒袍里。
象征性王爷身份的蟒袍上,四爪大蟒,威风凛凛。
寻常陆晚音是一眼都不敢看,生怕那蟒蛇会随时化作实体,一口把她活活吞吃入腹,此刻却在寒冷的逼迫下,把自己揉进了摄政王的怀中。
“冷……”她又低声念了句,已经利索又厚脸皮的,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摄政王的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