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统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不得谁对,却也不能完全否定另外一方,于是,原本就是竞争关系的两个道统,更是变得势如水火。
落到秦国,便是苍冥宗和秦芳书院之间的较量。
可是有一事说来也怪,传闻,当初苍冥宗开宗祖师乃是一灵台高阶强者,百岁之前曾是书院弟子,算是儒家门生,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当时是荒州第一修道大宗中的一名长老收为弟子,传下一部法诀,又有机缘相助,才能走到如今地步,创立了一个山门大宗。
然而,虽为道教弟子,但曾经于书院中学过的东西却不曾忘却,是以在为七峰命名之时,采用了儒家的‘任义礼智信’,外加‘善德’,以为今日之七峰。
“如此说来,这苍冥宗倒也是个好门派了。”叶天说道。
这个‘好’字,可就不仅是表面上的好了。
不过,尹小燕却摇了摇头,“小师弟你刚来此地不久,自然不知,大多数修行者都已将苍冥宗分开称呼为天苍宗和地冥宗了。”
“哦?此话怎讲?”叶天问道。
“百年前,苍冥宗出了一位天才女童,不过二十岁,便已至小天君之境,即是灵台中阶修为,被定为下一任苍冥宗掌门。本来,这种天骄降世,对一宗门来说是天大幸事,只可惜,正因为那名女子天资太高了,所以自以为参透了道宗出世忘情之念,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无情,更是对儒道所说的各种礼法规矩,最是厌恶,认为乃是与道宗的‘逍遥法外’,大相径庭,属于歪道。”
“因为这事,秦芳书院当初与苍冥宗论道三次,只可惜,那些书院老人不舍得拉下面皮,而书院那时也无后起之秀,三场论道,尽皆败于苍冥宗那女子手下,致使秦芳书院颜面大伤。”
“可这与分宗一事,有何关系?”
听完尹小燕的话,叶天似乎想起自己似乎看过这段记录。
尹小燕抬头看了一下,前方有一道观,观中有一些人坐在石椅上休息,听到叶天问话,便收回视线,对叶天开口道:“那女子最后虽没有接任掌门之位,可也是整个苍冥宗中具有很高地位的一名长老,并且门下亦有一些弟子。”
“只是,女子思想太过偏执,又因其身份使然,外加一些典籍上说的什么‘欲成仙,必忘情’之类的话,使得宗内亦有许多人同样受她影响,主张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狗屁思想’,宗内一些人实在看不下去,便与之争辩,是以,这苍冥宗虽表面看着是一整体,实则因为两种不同思想,早已有了分裂之迹象了。”
“原来如此。”叶天恍然,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如一个家庭因为思想相左而会分裂一般,在大宗大派中,更是很明显。
“二位道友,这等传言之事,如何能信,我苍冥宗上下一心,可没有什么分裂之象!”
前方童子听到后方二人言语,不由有些不悦,语气也显得不太尊敬。
尹小燕看了这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守山门的童子,不过是半吊子道士,早已被门内大人物洗脑,更何况,以这些人的身份,如何能够知道门内大事呢。
……
……
一路不再议论,随着那童子来到悬浮着的大殿下方,那童子经历先前之事,对叶天二人态度似有淡漠。
指了指前方一座散发着灵光的巨型建筑后,转身离开了。
叶天朝头上望了一眼,只见一座阵法悬浮于空,托起那座宅子大小的殿宇。
而眼前这块处于七峰之间的宽阔场地上,亦有一座比之上方殿宇更大的建筑。
不,叶天仔细感应了一下之后,眼中露出吃惊之色。
“这是一件灵兵!”
“传闻当初天武大帝有一兵器,极为奇特,乃是以九座殿宇组成,每座殿宇中皆有一座阵法,威力奇绝,九座大殿组合,能构成一座更强的阵法,届时,甚至能够将衍神巅峰强者都困杀其中,其在登临武道极巅之前,曾以此灵兵之妙,越境斩杀过一尊妖族妖皇。”
尹小燕在一边开口,眼中同样异彩连连。
“之后,有一位惊才艳艳的铸造师,仿造天武大帝此兵器,同样造出了三座殿宇,其中更是融入了阵法之妙,威力虽不及天武大帝的灵兵,可也不容小觑,一般的灵台境强者,都要退让三分,没成想,这件灵兵竟一直藏在苍冥宗中。”
“师姐是第一次来这里?”
听尹小燕语气之中似有惊讶之意,叶天不由问道。
“不,以前倒也来过,只是从不曾见着这件灵兵,不知今次是为何,这苍冥宗竟以此物来接引参会之人。”
说着,二人朝着三扇大门走去,三扇大门相隔不远,里面似是大殿,应当是作为待客之用。
以灵兵作为待客场所,叶天不知该说苍冥宗是阔气,还是其他的什么了。
来到大殿之下,抬头看了眼,三座大殿外观一样,只是上方提着三个不同大字。
“天、地、人,莫非这三座大殿接待之人有所不同不成?”
心中如此想,左右看了看,果然如叶天心中猜测一般。
进出天门的,皆是身穿道袍之人,三五成群,所穿道袍皆有七八分相似,峨冠博带,大袖飘飘,想来都是苍冥宗之弟子。
而来往人门的,则是身上无有半分元力气息之人,不过每人几乎身穿价值不菲衣物,想来应是王公贵胄。
至于眼前的地门,则是各门派皆有。
叶天二人来自太清学府,自然是要进入地门的,只是叶天想起入山之时,自己亮出那块铜牌后那童子反应,不由心头一动,朝着天门而去。
尹小燕自然也看出了这三门之中的区别,眼见叶天竟朝着那天门走去,不由心中起疑。
“小师弟,咋们当从地门而入,你怎朝着天门而去?”
叶天没有道出缘由,只是笑了笑,道:“师姐放心便是,咋们定能自天门而入。”
尹小燕将信将疑,不再多说,跟在叶天身边,一道朝着天门而去。
……
方至门口,闪来一道童,伸手拦住叶天二人去路,口中喝问:“慢来,你二人是哪里弟子?”
叶天朝着道童看去,轻抖长袖,拱手道:“我二人乃太清学府弟子。”
那道童眉宇稍皱,后退一步,同样拱手:“原来是太清学府弟子,有失远迎,还请随我来,当奉上糕点茶水,也好尽些地主之谊。”
说着,他伸手示意叶天朝着地字门走去。
然而,叶天却好似不知其中规矩,有些疑惑道:“道友身后不是便有一门,如何需要去往别处?”
这道童听得叶天此问,心中猜到叶天当是第一次来这论道大会,心中虽有不悦,可碍于对方身份,还是出言解释道:“道友不知,此乃本门规矩,这天字门乃是本门弟子下踏之地,别派宗门弟子,只能进入地字门招待,还望道友谅解。”
叶天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随后又似乎漫不经心的将那铜牌取出,随意的在道童面前晃了晃,口中略有抱怨之意。
“这师傅也太会骗人了,还说拿着这铜牌来此,会受到上宾待遇什么的……”
身前那道童听得叶天的抱怨,不由心中冷笑,心道‘我苍冥宗何时有此种铜牌,他怎不知?’
眼神一动,朝着叶天手上铜牌瞟了一眼,然,便是这一眼过去,道童面色稍变,立即叫住了打算朝旁边走去的二人。
“道友且慢,可否容我细观道友手中铜牌?”
尹小燕见道童叫住她二人,又面色严肃的提及叶天手中铜牌,想到叶天似说此牌乃是易尘所给,脑中立时浮现一些听来的易尘的旧事,不由面露古怪之色。
“自然可以。”
叶天将手中铜牌交于道童,道童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冷汗直冒,再看向叶天之时,眼中轻蔑高傲之色已被恭敬畏惧之色取代。
“方才是小道轻慢了二位,然本门规矩在上,还望二位莫要怪罪。”道童将铜牌还与叶天,让开身子,道:“二位道友既有莫师祖之信物,自是可以直入天门休息。”
叶天收回铜牌,与这道童笑谈了几句,然而这道童似是心不在焉,对叶天也有一丝恭敬之心,谈话枯燥,叶天也索性不再多问。
入了大殿,那道童告了声歉,便自行遁去。
叶天与尹小燕朝着里面走去,发现这大殿竟然好似变了位置一般,身后大门消失,与本应在眼前的墙壁互换了位置。
至于大门之后,便是一条青石小道,想来便是通往修德峰的道路了。
殿内有一些道士正在喝茶,叶天四处打量了一下,当视线落到坐在一处僻静角落中的一名道姑时,眼神为之一顿。
……
见过了花倾城的美貌之后,叶天觉得自己今后或许不会因某一女子而动容。
然而此刻,他却因一道姑而心头一动。
非是因为那道姑如何漂亮,单论美貌,道姑不及花倾城,尤为突出的,便是她的那种气质。
她分明坐在那里,却又好似不在此间,神情恬淡安静,便是自侧面看去,一双眸子也是清澈如溪中流水。加之身穿道袍上与周围弟子完全不同的配色,应当会更显她的突出,可若是整体来看,头上道姑髻整齐挽着,道巾披散,袖如流云,身上反而有股出尘之意。
再看周围人三五一群,说说笑笑,这等强烈反差,让这道姑看起来更多了脱俗之感。
遗世而独立,说的便是此等女子了。
那道姑似是感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便也扭过头朝着叶天这边看来。
两人这一个对视,眼神皆是有了一丝波动。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