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何时溜达到一个地铁路口前,四处了望时,发现有一滩血迹延伸到地铁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我自问自己,现在是半夜三更,地铁没有开放,自然也不会有人。
那这血迹从何而来?
杀人犯?
不对,血迹没有脚印的形状,看血迹喷洒的痕迹,更像是只有一个人,身负重伤,爬进去的。
我像是魔怔了,沿着血迹,向地铁站深处走去。
血迹流了一路,撒的到处都是,我很难想象,到底是怎么样的伤口才能让人流出这么多的血,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会让人慌不择路。
整个地铁站静悄悄,整个空间回荡着我脚步声,灯光仍在发亮,没有出现像恐怖电影一闪一闪的情况。
我一直沿着血迹走,但是显然可见是,这血迹越往后,越显粘稠。
“他”没再往深处跑了?
抱着疑惑的心情,我走上扶梯,随着扶梯渐渐下行,去接近血迹的源头。
下了扶梯后,一道血红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前。
“汝。”
这是在叫我吗?这种古文一般的叫法是在叫我?
“喂,那边的汝...就是汝。”
我下意识去找血色身影的发声部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我瞠目结舌了。
在这幽暗站台的昏黄光影里,光,如细雨般轻柔,覆盖在她的形骸。
\"吾……恳请,由汝之手,拯救吾之灵魂。\"
她拥有一与这尘世小镇格格不入的璀璨金发,五官标致,眸中却凝结着冬日冰霜。身披一袭本该属于华美殿堂的洋装,却在这偏远乡村显得格外突兀。
而\"突兀\"二字,对于那件洋装而言,却蕴含了另一层深意——它曾是高雅的象征,如今却褪去了所有光泽,破碎、褴褛,如同遗弃路边的破布。讽刺的是,即便如此,那衣衫仍隐约透露出超越破败的高贵气质。
\"未闻吾言?吾言,望汝援手。\"
她以尖锐的目光穿透我,仿佛寒风中的刀刃,令我不由自主地蜷缩。
然而,恐惧似乎并无必要,因她此刻显得如此虚弱无力,瘫倒在地,失去站立的力量。
她,竟没有了四肢,仅存一副几近消亡之躯壳。
\"你还,活着吗?\"
我的声音颤抖,心脏如脱缰野马,狂跳不已。这一切,超乎常理,让人心悸。
\"需,需要叫救护车吗?\"
慌乱间,我摸索手机,手抖如筛,好不容易点亮屏幕,却又卡在了呼叫界面。救护车的号码,那一刻,竟成了难以触及的秘密。
\"救护车……无需。\"
她言辞坚决,意识清醒,竟向我提出了不可思议的要求:
\"故……将汝之血,赐予吾。\"
我按动手机的手指戛然而止,心中疑惑丛生。
四肢皆失,血流不止,怎可能存活?更何谈此等冷静?
不是人?吸血鬼的传说,蓦然浮现在脑海。长空所言,那位美艳绝伦的金发吸血鬼,难道……
\"有人言,她在路灯下无影随行……\"
血渍斑驳,却掩不住真相,她,正是那传说中的存在。
\"吾之名……姬姒琇宓·劳拉莉·忍下心……铁血、热血、冷血,吸血鬼之名,承载于此。\"
她衣衫褴褛,残缺之躯,却仍傲视一切。
那张开的唇间,两枚尖锐的獠牙若隐若现,
\"汝之血,将成为吾之食粮,故……\"
\"吸血鬼……\" 我倒吸一口冷气,\"不死之身,不应该是……\"
\"失血过甚,再生无望,若不及时,吾将寂静无声死去。\"
我颤抖加剧,想要逃离此地,步步后退。她,似洞察我心,无肢之躯,蠕动前行,宛如无形之蛇,逼近而来。
\"吾……不愿……\"
曾经的高傲,此刻化为乌有,金色眼眸中,泪水如断线珍珠,倾泻而下,如同无助孩童,泣不成声。
\"不愿,不愿……吾不愿逝去,不愿、不愿……救吾,求救、求救!恳请汝,若救吾,吾愿遵汝之命!\"
她绝望的呼喊,响彻夜空,眼中已无旁人,唯有无尽的恐惧与求生的渴望。
\"吾不愿消逝,不愿!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恐惧驱使我转身,用尽全力,奔向楼梯,双手胡乱挥舞,发出阵阵嘶吼。
\"啊啊啊啊呃啊!\"
我逃离了,不顾一切,只留下她那绝望的呼唤,在背后回荡。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站在地铁入口,检票口仿佛是自由的彼岸,一旦跨越,便能将一切抛诸脑后,重归平静生活。
她的哀求,持续回响,是否仅我一人听到吗?
姬姒琇宓·劳拉莉·忍下心,他人会伸出援手吗?
不,无人敢冒生命之险,更何况,那是怪物,是吸血鬼。
救她,有何意义?我奔跑,心中默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人类自己尚且避之不及,更何况怪物?
我狂奔,心中呐喊,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逃离,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怀里的两本垃圾,被我随手丢在了地上。
我走了回去。
听着吸血鬼的道歉,走了回去。
我重新走到她的面前。
她不复先前的高贵,满脸泪痕,还在流着血泪。嘴里不停地重复。
“吾错了,吾错了,吾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举起了她,轻而易举地举起了她。
“还不能放弃啊!”
我向她吼着,她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我。
“别放弃啊,笨蛋!接下来...你会操作的吧。”
我伸长脖子,等待獠牙的降临。
“咦?”
她双眼圆睁,惊讶支配了她的脸孔。
“我来救你,你吸我的血吧。”
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或许人死之前真有走马灯这个东西。我回想起来我这短暂的一生。
从婴儿哇哇落地,到现在的颓废高中生,阿量量木历的人生,长达十七年的人生,于今天,三月二十六号,春假的开头,高三的起始,就结束了。
我想起了在外办案的父母,吵闹的妹妹们,亲爱的朋友们,害羞的育,成熟的班长,还有,死贱的长空。
对不起啊,我在人生这条道路上先离开了啊。
育,对不起,还没向你道歉,虽然我不会忘了你的身体。
班长,对不起,白费你的力气为我这种烂人补习。
长空,你这货就带着我的遗愿活下去啊!
对不起,不能和你继续一起打游戏了,不能陪你到大学一起翘课了。妹妹们还拜托你照顾了。
“谢...谢。”
我恍惚间,听到了她的道谢,哈哈哈,这算的上是我阿量量木历人生的奇特体验吧。
就这样,我阿量量木历,十七年又多一点的短暂人生,毫无预兆、轻易地就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