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和月晓娟闲聊之时,听她说,常云山准备要请媒人提亲来了。
月晓娟说了,常云山已经开起了一个糕点铺子,请了两个帮工,生意还是不错的。她也想早些嫁过去,和常云山一起做糕点。我们便笑她,想嫁人想疯了。月晓娟红着脸笑道:“不是我想嫁人想疯了,是看嫁的人是谁。只要是嫁给云山,我一刻也不想等呢。”
我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忽然又有些失落,月晓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你别难过啊,常将军也一定会尽快来迎娶你的。不然,你让常将军先来娶你,我和云山,也能再等待,毕竟是长幼有序嘛。”
我站起了身,淡然地说:“既然二公子等不得要娶你了,想必他哥也不会有意见吧。他自己不想成家,难不成还要阻碍着弟弟不成?”
莲生在背后犯起了嘀咕,说道:“小姐,你可得催催将军呢,哥哥没有娶亲,弟弟是不方便娶亲的,这样传出去,总归是失了礼的。”
一时众人都犯起难来。
想不到这一日,居然有媒人上门来,果真是为了常云山和月晓娟的事。二夫人和二老爷相迎了,据说是常云昇请的媒人,倒也没有将常府的条件说得多么好,只是说常府与月府也算般配,常云山和月晓娟也甚是相配,望二老成全。
前面的事,我也是听莲生说的,其实月府这两年,也有过不少上门说亲的。大多数的对象,不是月锦端,就是月晓婵,当然也有我。
月晓娟几乎是无人问津的,因为月晓娟姿色平平,还较为丰满,那些前来提亲的人,若是比较宠溺自家孩子的,必然会看女方相貌和性情,若是想择门当户对,二老爷二夫人也有月晓婵,一时也轮不到月晓娟。
媒人说了一通,又带来了不少礼物。看得出来,二老爷还是很心动的,但是二夫人犹犹豫豫地,因为她之前听说过常云山这个人,好像名声不太好,是个纨绔子弟。
二夫人还是挺心疼月晓娟的,她便对媒人说,再问问女儿的意思。媒人倒也有些诧异,觉得二夫人有些不识好歹似的。二夫人也看出了媒人的心思,半开玩笑道:“我这女儿虽然在京城里排不上名号,在我心里,却是数一数二的,她做任何事,我都要先问一下。”
媒人依言,双方约好了三日后答复,礼物暂时寄放于府上。二老爷本也对月晓娟的事不甚上心,觉得月晓娟长得胖,以前也生过大病,想要高嫁是不可能的,虽然常云山不是什么好的对象,但好歹家世不算差,也过得去了。
二夫人不依,说道:“我女儿的事,怎能马虎呢?我不求她大富大贵,一定要让她过得舒心。”
二夫人平时在二老爷面前,倒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忽然硬气起来,倒还让人很不习惯。二老爷不耐烦地说道:“此事由你做主便罢。反正女儿是你的。”
二夫人便四处打听常云山为人如何,品性如何。打听来打听去,倒是越发犹豫起来了。有人告诉她,常家二公子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还有人告诉她,常云山从前就经常被常云昇追着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把家产都败得差不多了,全靠常云昇撑着。
二夫人越听越揪心,觉得这是要把女儿推到火坑里去啊,这可不行。偏偏这时,月夫人请她去坐坐。
月夫人大约对二夫人说了不少话,究竟说了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反正一定是持反对的意见。月夫人是不想让月府,跟常府沾上一点关系,哪怕嫁的人不是我,也不行。二夫人从月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以后,便锁着个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到了第三天,媒人刚来,二老爷已经走了,二夫人接待了媒人,开门见山地说,自家攀不上这门亲事,请常公子另寻良人。媒人询问原因,二夫人却只说自家女儿配不上常公子。
媒人便令人将东西抬走了,原封不动,送回常府。月晓娟还在自己屋子里,美美地憧憬着,不好意思出来。我与莲生去见她,她见我们一副怂样,便笑道:“怎么了?你们怎么这般没精打采的。”
月晓娟又问我们媒人走了否,我和莲生都不知如何回答。月晓娟今天特意涂了些胭脂,眉开眼笑地,她走到门外,正好看见一行人抬着礼品往门外走,不由得顿感诧异,她看了看我们,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什么情况?”
其实媒人给常公子说媒的事,二夫人和二老爷都没有告诉月晓娟,二夫人的意思是,自己先把关了,再对月晓娟说,既然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月晓娟一时间不能接受, 脸色立即变了,瞪着眼睛,眼里闪动着亮光,气冲冲地找二夫人去了。
这个下午,本来是很宁静的,但又觉得特别闷热。我虽然有些困乏,却也无法睡觉,一心想着月晓娟。我和莲生去找月晓娟,月晓娟正在屋子里哭,脸上又是汗,又是泪的,十分狼狈。月晓娟见了我,便扑到我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原来,二夫人拒绝常云山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常府全靠常云昇撑着,常云山不过是个废物。月晓娟连忙解释,说常云山会做糕点。
二夫人听后更不同意了,说那不是下层的人才做事吗,月晓娟平时在自己院子里做做点心,倒也算了,就当是个打发时间的事儿,一个大男人,居然成天做糕点,实在是不务正业。
还有一点,二夫人说了,长幼有序,常云山不能比他哥哥还早结亲。更何况,月晓娟居然和常云山私相授受,这让二夫人想到了当初的月溪玉,二夫人说了,要给月晓娟找一个沉稳可靠的人,绝不能让她被这纨绔子弟祸害了去。
我抱着月晓娟,拍着她的肩膀,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
这件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月老夫人的耳朵里了。月老夫人又将二夫人叫了去,月老夫人的意思,是月晓娟和常云山,也还算配得上,既然两人都有意思,那就成全了孩子们吧。
月老夫人倒也算开明,但是不知怎的,后来月老夫人也变了意思,说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常云山在常云昇之前结婚,也太没大没小了,长兄如父,自然是哥哥先结亲。
常云昇此时,却没有成亲的意愿啊。他满脑子,都想着替父亲报仇,而且他的杀父仇人,很有可能是我的父亲。这么一想,我们几乎没有可能再在一起了。如果月晓娟真的嫁给了常云山,以后这两家又当如何相处呢?
但是老夫人给出的解释很有意思,她说了,今年无春,不利于嫁娶,此事明年再提也不迟。月老夫人还将月晓娟叫过去,对她如此说了一番,说如果明年春天,你还有意于他,他也还有意于你,那么便是天塌下来,祖母也为你主持了这门婚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月晓娟便也冷静下来,点头同意。
月晓娟平静了,我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充满了忧虑。我真希望,常云昇不要再查下去了,别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