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山中,携山曾居住的山洞内,布雨原本安然静坐,仿若与尘世隔绝,沉浸于内息的幽微循环。
忽然,他似有所感,心神陡然一震,双眸豁然睁开,两道锐利精芒仿若电芒划破虚空,瞬间打破了周身的静谧。
他轻轻抬起手臂,动作轻柔舒缓,如微风拂过柳梢,将停在肩头的影情稳稳捧于掌心。
目光似炬,炽热且专注,一寸寸在影情的面容上仔细探寻,不放过其绒毛的丝毫颤动与眼眸的微弱闪烁,似要从中解读出隐秘信息。
“你是说,那一百名王家残疾族人被杀了?”布雨问道。
影情轻点小巧的脑袋。
“好!他们终于要对凌云宗动手了。”布雨心中波澜起伏。
他大手一挥,储物戒指内瞬间飞出一百多个储物袋,“沉勇,这些储物袋可以打开了。”
不远处的沉勇听到布雨的话,瞳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少主,他们都死了?”
“与我预想的一样,是王家人自己动的手。”
布雨说完,低头看向影情,“通知你的族兽,有序撤离凌云镇,全部散于凌云宗五里外,我要知晓他们的一切部署。”
影情闻言点头,随后有节奏地扇动翅膀传达指令。
五十米外,一朵野花之上,一只普通山蜂接收到命令,也有频率地拍打翅膀。
紧接着其前方五十米外,另一朵野花上的山蜂也……
谁能想到,这些不被修仙者留意的普通昆虫,竟是布雨最隐秘的通讯与监视手段。
就在布雨于蟒山精心布局之时,仿佛有一丝无形的灵念波动,穿越了十万里的山川湖海,悄然触动了远在老林中布雪的心弦。
远在十万里之外的老林中,布雪缓缓睁开双眸,轻声呢喃,“也不知少主近况如何?”
她眼眸深处幽愁如潮涌,仿若秋风拂过的潭水,忧愁似轻烟薄雾,在眉间悄然凝结,继而弥漫至整张脸庞。
她遥望着远方,目光似穿越了无尽山川湖海与茂密老林,心中满是对少主的牵挂与惦念,“以少主的聪慧,想必早已突破至聚气境了吧!”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雾影宗宗主望着又突破的布雪,柳眉轻蹙,低声自语。
“绝不能告诉她,还得设法不让她走出老林。”宗主身后的老妪神色凝重地建议。
“为何?”宗主双目微眯,转头看向老妪。
“她的道种才刚发芽,道心尚脆弱,一旦破碎,极难恢复。”老妪解释道。
“那日后心境遇瓶颈,需去红尘历练又该如何?”
此时,忧愁仿若无形绳索,紧缚雾影宗宗主的灵魂。
“可去忘忧海。”老妪说道。
“忘忧海?”宗主双目一亮,恰似昙花绽放瞬间,“那里可是修士的噩梦!”
“但也是修士的天堂。”
当布雪在老林中心怀忧虑牵挂少主之际,世间局势却在其他角落同样汹涌变幻。
流云皇朝边境之地,此时的布衣满脸都是敌人的鲜血,扛着人高的狼牙棒,呲着两颗虎牙,阔步于血腥战场。
“启禀十夫长,此地邪修已全部伏诛。”一名军士单膝跪地,右拳猛击胸口,恭敬低头禀报。
“打扫战场!”布衣语调淡淡。
随后目光投向落雪皇朝方向,“少爷,我知你不会放过古家。
待你灭古家之时,便是我布衣率百万大军踏平落雪皇朝之日。”
布衣霸气举着狼牙棒,遥指落雪皇朝。
“这丫头,若知晓布家庄被屠,她的少爷又下落不明,不知是否会发疯?”一名将军面露忧色。
“唉!武城主送来的这苗子确实出色,只是有些麻烦。
不知一味杀戮能否磨灭她心中的牵挂?”另一位将军深邃的目光投向大大咧咧的布衣。
“难啊!她连做梦都念着自己的少爷,嚷着要抱抱。”
……
“少主,三虎传来消息,蟒城的传送阵在最近几日就没有停过。
前前后后有数万名王家修士涌出蟒城。”沉勇神情严肃,凝重的看向了修炼中的布雨。
而布雨此时正处于修炼的关键节点,他盘坐在山洞的石台上,四周的气流似乎都因他体内法力的运转而微微颤动。
他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衣衫之上,氤氲出一小片潮湿。
他的双手在胸前结出复杂的法印,指法变换间,引导着体内的法力冲击丹田处灵根的壁垒。
突然,布雨身上的气息猛地一滞,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固,紧接着,一股强大且磅礴的气势如沉睡的巨兽苏醒,从他的丹田处轰然爆发。
那股力量如汹涌的海啸,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山洞内原本静谧的空气瞬间被搅得狂乱不止,呼啸的风声在洞壁间来回激荡,似鬼哭狼嚎。
布雨的衣衫猎猎作响。
狂风渐息,布雨身上那股超凡脱俗、俯瞰众生的傲然气度,如实质般向沉勇扑面而来,令沉勇清晰地感知到其精气神已达全新境界。
“恭喜少主破境,入聚气。”沉勇泪眼朦胧,真诚的抱拳恭喜道。
“走吧!
想来王家的人还等着我们呢。”布雨深吸一口气后,眼神恢复了平静。
随着布雨这边局势的变化,凌云宗的危机却如浓重的阴霾,愈发压抑。
此时凌云宗广场之上,凌云宗宗主以及宗门长老们,抬头望着阵法外,盘坐闭目养神的王家子弟们,绝望如洪流正在一点一点的淹没他们。
凌云宗宗主面色惨白,声音颤抖:“这王家到底为何如此决绝,定要将我凌云宗赶尽杀绝?
一位长老长叹一声:“宗主,王家野心勃勃,我凌云宗占据的灵脉与资源,怕是早已让他们垂涎三尺。
如今这般阵仗,是想彻底铲除我们,独霸此地啊。”
另一位长老满脸悲愤:“想我凌云宗传承快万年了,难道今日真要毁于一旦吗?”
宗主苦笑:“敌众我寡,王家数万名修士云集,且还在源源不断赶来。
我等虽有护宗阵法,但也难以持久抵御。
可若拼死一战,门下弟子又将死伤无数。”
“早就跟你们说过,莫要贪恋财物。
他们王家想要,给他们便是。
没听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与贪婪且凶残的野兽做交易,犹豫只会是自取灭亡。
还是通知弟子们,准备血战吧!
有机会能逃多远就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此时宗主夫人抱着女婴,缓缓走来。
她身姿虽略显柔弱,却透着一股决然。
她的面容苍白而冷峻,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坚毅,眉梢微微挑起,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说话时,声音虽不高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对往昔决策的痛心疾首和对当下绝境的坦然接受。
她轻轻拍着怀中女婴,像是在安抚孩子,又像是在给自己鼓气,手臂微微颤抖,却始终紧紧护住那幼小的生命,仿佛那是凌云宗最后的一丝希望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