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斥,一截青瓜滚到李云芍脚边。
巷子口的阴凉处,瘦成竹竿的泼皮推搡着一个满身补丁的老者嘴巴里不停叫嚣着,
“这是我的地方!你竟然还敢占!”
“知道我干爹是谁吗?”
“小心我让他们打死你!”
宋轻言探头凑近,“云芍,这人是谁?这人干爹是谁?这么厉害?”
李云芍置若罔闻,捡起青瓜准备放到老者菜篮子里。
老者卑躬屈膝道谢,“多谢,多谢。”
泼皮细长眼一翻,“谁让你买他的菜了?我看谁敢买他的菜!谁要是买他的菜就是跟我刘十三过不去!”
宋轻言很久没见这么嚣张跋扈的泼皮笑着问身旁其他人:“刘十三是谁?什么来头?”
泼皮听见仔细打量了一眼他们俩,“呦,生面孔?才来洺城的?”
宋轻言这才看清刘十三长相,瘦成竹竿的身子,细长脸上细长眼,绿豆大的鼻子却有一张蛤蟆嘴,五官怎么看都像是孩童随意涂鸦上去的。
“说话啊!哑巴了?”刘十三冲着宋轻言大叫,“丑东西,怎么想多管闲事?”
宋轻言笑出声,虎口揉了揉下巴,“我,丑东西?云芍,你听见没,他说我是丑东西。”
李云芍侧脸看看宋轻言,一如既往的俊美,“不丑,很俊俏。”
宋轻言得意,控制不住想要靠近的心。
刘十三见自己在二人面前没有一点儿存在感,咬牙切齿咒骂,“丑八怪,赶快滚!不然你爷爷我让你好看!”
宋轻言嗤笑一声,“你爷爷?泼皮一个,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
此话一出,巷子一静。
宋轻言手指轻触鼻子,“难道不是吗?”
提篮子的老者哑声小心翼翼提醒,“年轻人,你们斗不过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快离开吧。”
李云芍抬起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看向狰狞的没法看的那张脸浅声问:“怎么,他干爹是明白年?”
刘十三不知为何心头涌上铺天盖地的恼怒挥着拳头直接冲上来。
李云芍轻巧侧身避开语气平淡,“就这?”
“啊!!!!”
刘十三一拳挥空转身扑过来,李云芍直接抬腿一脚将人踹躺在地上。
然后一脚踩在刘十三胸膛上,“你不是很厉害么?”
“你放开我!”刘十三拼命挣扎却撼动不了身上脚掌半分更是气恼叫嚣:“你不放开我,我让我干爹杀了你!”
宋轻言站在一旁佯装害怕,“我好怕怕哦。”而后好奇问:
“一口一个干爹,你干爹到底是谁啊?不过能放任你出来为非作歹,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刘十三气得哇哇叫,“放开我!放开我!信不信我让你们出不了洺城!”
李云芍顿时觉得没意思,一脚踹在刘十三胸口上,只听见咔嚓一声。
刘十三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巷子里的小商小贩立刻离他八丈远,再看向李云芍时眼神多了几分畏惧。
只有老者好心提醒,“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有人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宋轻言一把捞过老者菜篮子笑道:“老头,你的这些菜我都要了。”说完递过去一角银子。
老者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要不了这么多,要不就这么多,这位公子给多了。”
宋轻言无所谓道:“这银子可不只是菜钱,我还想向你打听点儿事儿。”
老者嘟囔道:“那也要不了这么多。”
“老汉,给你你就收着,他们看样子也不差钱。”一旁的挑担子的男人劝道,“你家小孙子还等着吃饭呢!”
“好吧,好吧,你们想问什么,老头我一定把知道都告诉你们。”
宋轻言远远看了眼还在地上呻吟的刘十三问:“老头,刘十三是做什么的?”
老头答:“他啊,是收保护费的。”
“那不还是泼皮无赖?”宋轻言又想到接着问:“他那个口口声声的干爹是谁啊?”
“他干爹是洺城千鹤楼的老板。”挑担子的男人解释,“是洺城最大的黑老大——刘九。”
“黑老大?怪不得他能这么嚣张!”宋轻言喃喃。
“黑老大?”李云芍问:“和明白年什么关系?”
“明白年是谁啊?”老头满脸褶子的脸上一闪迷茫。
“就是咱们洺城的城主。”男人小声说道,“二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不过这回你们可算是捅着篓子了,洺城谁不知道城主和刘老大关系极好。”
李云芍兴致上来了,来剿匪,马匪没动静!正好有事可以消磨时间。
“看来关系确实很好。”李云芍重复一遍转身走人,宋轻言提着菜篮子跟上,“云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不知,不过关系应该匪浅,毕竟连街头小贩都知道他们关系好呢。”
李云芍吸吸鼻子,“轻言,你说咱们要不要探探胖城主的口风?”
“怎么探?”
“直接问?”李云芍扭头,额上细密的汗珠顺着发髻滑落。
宋轻言抻直袖子上手给她擦擦,心里不太赞同,“这样能问出来吗?”
李云芍哼笑一声,目光直直落在宋轻言身上。
宋轻言眉心拧成麻花,“我不行。”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咱俩一起去。”李云芍点子一出,只等着宋轻言去执行。
宋轻言认命般叹口气,“好吧。”
一进城主府,四下阴凉,李云芍仿佛又活过来。
明白年此刻正坐在书房看着账房核算要给李云芍的保护费,毕竟这个李将军看起来不像赵将军好说话。
万一到时候马匪来了,他撂挑子不干了,偌大一个洺城还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顾得过来的。
“城主,宋先生和李将军来了!”城主府下人来禀报。
明白年抱着圆圆的肚子催促,“你快点核算!那两个要债的来了!”
账房的手指头在算盘上拨弄的算盘珠子劈啪作响,额头上汗如雨下。
“明城主,”李云芍进门又是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更凉快了。
扫眼屋里两樽冰鉴冒着寒气。
“李将军怎么有空来找我?”明白年憨厚一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提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