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酌几杯,裴星汉道:“用这么小的杯子喝酒,实在不过瘾。来人,上酒碗。”
下人拿来两个酒碗,又倒满了酒。段逸辰看看面前满满一碗酒,又看看裴星汉,表情玩味。
“表哥找我喝酒,我心里十分高兴,来,我敬你。”
裴星汉说着,端起碗来,向前一递。
段逸辰端着酒碗,与他的碗碰在一起,两人皆大口喝完碗中的酒。
仰头饮尽碗中酒,裴星汉一抹下巴,这酒本就容易醉人,加上大口牛饮,他只觉得嗓子里热辣辣的,直冲天灵盖。
段逸辰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在酒意的熏蒸下,白净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见他这不胜酒力的样子,裴星汉决定趁热打铁。
“上次我破案立功,受陛下嘉奖,表哥还没恭喜我呢!”他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又找了个理由。
段逸辰端起酒碗,道了声“恭喜”。
裴星汉笑着与他碰了碗,两人又喝了满满一碗。
就这样,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喝光一坛酒。
裴星汉已经上了头,看周围的东西都摇摇晃晃的,就连对面的段逸辰,似乎都在晃。
“你,你是不是喝醉了?”他脸上通红,说话时舌头发直。
“我没醉。”除了面上的红晕深了一些,段逸辰看上去倒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裴星汉嘿嘿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那我问你,这是几?”
冷不防段逸辰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指,一下便松开:“二。”
醉酒的裴星汉脑子慢了不少,他点点头:“对了,你果然没醉。”
“你醉了,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段逸辰身形微晃,扶着桌子站起来。
“表兄你别,急着走,我还有事要,要问你呢!”裴星汉一把扯住他。
“什么事?”段逸辰捏了捏眉头,勉力保持清醒。
“你真要把苏,苏月娇养在别院?”
酒意上头,段逸辰不假思索地点头:“等别院完工后,就接她过去。”
说完,拂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段勇过去扶他,他一挥手拒绝了。
酒意上头,裴星汉嘟囔了一句什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他一觉醒来,天色已晚。喝过仆人煮的醒酒汤,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回忆起喝酒时表兄说的话,他猛地一拍脑门,表兄让苏月娇做外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裴星汉顾不得胃里的不舒服,立即吩咐下人准备纸笔。
他要给远在边疆的姨父姨母写信,告诉他们这个惊人的消息。
公主一走,苏月娇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见姐姐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百家姓》,走过来。
“阿姐,你怎么了?”苏小荷关切地问。
她的声音唤回出神的苏月娇,她扯开一个安抚的笑:“没什么,或许是有些累了。”
苏小荷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为她按摩消除疲惫:“等搬到世子殿下那里,阿姐就不必整日辛苦唱戏了。”
苏月娇的目光落在针线筐里的那条手帕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昭云公主觉得是她抢走了段逸辰的心,要是她真的搬进别院,恐怕她和段逸辰的关系更解释不清了。
虽然昭云公主并不是书中的女主,但很可能是段逸辰的白月光,她不想因为自己,造成昭云更深的误会。
“小荷,住在世子殿下的别院多有不便,我们自己找个院子住,你觉得怎么样?”
身后的苏小荷眼里是纯然的信任和依赖:“只要能和阿姐在一起,我去哪里都愿意。”
跟苏小荷聊了几句,苏月娇振作了不少,她拿着手帕,接着绣起来。
苏小荷坐在她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
她惊讶地发现,阿姐竟然左右手并用,去绣手帕的两面。
她才学刺绣多长时间,就已经这样厉害了!
恐怕连教阿姐入门的王大娘,都要甘拜下风。
苏小荷书也不读了,就坐在苏月娇旁边,老老实实看她一针一线地刺绣。
见她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崇拜,苏月娇心中一动,问了一句:“想不想学?”
“嗯。”
苏小荷连连点头,她也想拥有这样了不起的绣工,绣出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帕子来。
“等我把这条手帕绣好,就开始教你。”
日落日升,一天很快过去。
段逸辰见到苏月娇的第一句话,便是为昨天昭云公主来找麻烦的事向她道歉。
“殿下不必道歉。”苏月娇心平气和地说:“您也是为了帮我遮掩,才同昭云公主生了嫌隙,还是尽快解释清楚为好。”
“你我之间的事,不必向外人解释。”
好不容易撇清了和昭云的关系,段逸辰可不想重蹈覆辙。
苏月娇取出绣好的手帕:“这条帕子,您还要吗?”
“当然要。”段逸辰急切地接过帕子。
苏月娇撇撇嘴,嘴里说是外人,行动倒是诚实得很。
段逸辰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展开,上面的图案映入眼帘。
帕子一面绣着并蒂莲,另一面是比翼鸟,是女子送给心上人的常见样式。
可说不上为什么,段逸辰就是觉得她绣的帕子比别人更胜一筹。
这帕子他越看越喜欢,一时竟有点舍不得送给贵妃了。
看着段逸辰爱不释手的样子,苏月娇的心里就像被柠檬汁泡着,直发酸。
“殿下,我和小荷决定另寻一处宅子住,不去您的别院了。”
“为何?”段逸辰收回视线,黑眸不解地看向苏月娇。
“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们不想再给您添更多麻烦。”
段逸辰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已经下定决心。
“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多谢殿下。”
段逸辰觉得苏月娇今天的心情似乎有点奇怪。可究竟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他急着进宫找贵妃,没来得及看苏月娇的戏就走了。
望着他匆忙的背影,苏月娇一颗心就像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还说是外人,还说没感情,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