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如风大口吃羊肉,品茗青妙酿的烧酒,还装了一大壶在羊角水囊中,口里喃喃:“云淡风清。”
想起那日当着青妙的面给烧酒取名字的场景。
“这酒可有名字?”董如风问。
“没呢?”青妙摇了摇头,没这么多规矩。
“道观名叫清师观,不如我们这酒就叫云淡风清。”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董如风暗暗发誓,青妙,白青妙!
天不亮,如风背上行囊,对着青妙的坟头磕了几个头,下山出发了。“青妙,你在哪。我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清师观坐落的山顶,一女子的素白色的长锦衣,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戴着帽子,遮住头发,包住头俯视着山下。
尚书府小花园,江塞羡这边还在和蔡公天天逗鹰玩鸟,浑然装作不知清师观里发生的事情。日子一转眼很快到了赵尚书生日那天,赵府上上下下喜庆万分,酒宴的桌子布满了庭院,厨房的厨子在猛火烧炙着鸡鸭鱼肉,赵卉苒在房间内梳妆打扮,母亲帮助梳头。
“恭喜尚书大人!贺喜尚书大人!”
“王大人、林大人里面请。”赵尚人。
在外求见拜访的车辆有数百辆甚至上千之多,排到了几千米外的街上。小贩吆喝着,来凑热闹的人非常之多,也想一睹赵尚书的真容。
等宾客来得差不多了,车轿内的江塞羡才气定神闲地从拐角过来,但由于道路两旁都停满了车辆无法前进,于是那位蔡管家率领他的属下奴仆前来迎接,就在路旁大礼参拜,引导江塞羡的马车驶进大门。
宾客们见此情景大吃一惊,认为江塞羡和赵尚书的关系不同平常,赵大人的生日之后便争相送给江塞羡各种珍贵的玩赏物品。
“这么多人之中,家奴只参拜他们,你说他们来头大还是小。”众宾客纷纷议论,江塞羡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人物。
“我听说是一个道士,尚书大人也开始研究道教了嘛。”
“不知道,不过听说是皇上一心求道求仙也不一定。”
“跟皇上还有关系,那咱这不得赶紧结实一下。”
于是当天的生日宴,大家都把目光纷纷投向江塞羡,想着回去后送点什么礼品。
赵卉苒和成伯赞对坐,斜对面角落坐着江塞羡和赵聪,坐池中央有美人舞蹈助,旁边管吹乐。尚书大人正中央位置举杯饮酒同宾客。
赵卉苒夹了一块羊肉给成伯赞,成伯赞盯着江塞羡走神。“伯赞哥哥!吃吧!这是爹爹特地命人找了泰都最好的厨子做的。”
伯赞盯着羊肉不动筷,想起来青妙做的羊肉,色香味俱。
“伯赞哥哥!”卉苒眼神看向伯赞发呆的表情。伯赞缓缓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心情沉重复杂,江塞羡还不知道清师观的事情,自己要不要告诉他?
江塞羡正低头吃羊肉。赵聪对话:“这羊肉不错啊。口感细腻,不腥不腻,你看这汤色乳白,肉层厚实,柔嫩丰腴!不过嘛,离道观青妙姑姑的手艺还差许多!”
江塞羡只顾吃肉,机械点头,听不到旁边的人对话——你看那个道士,二皇子怎么一直看着他呀。
宾客含笑语:“你听没听说,二皇子有龙阳之好。”
卉苒也听到周围一些闲言碎语,“听说二皇子在清师观大半年了,不会是和道士吧。”
“没错还是男道士。”
卉苒联想起那日在伯赞房内,伯赞睡梦中叫着的名字。“江——塞——羡——”
“他不是朝中皇后最看好的太子人选吗,又是嫡子。”
“嘘,这话不能乱说,朝廷多的是支持大皇子的。”
“你们小点声,这二皇子可是尚书大人的准女婿,二皇子又有皇后撑腰,现在下结论还早了点。”
“我怎么听说二皇子也……”
卉苒听到后不觉内心发怵,她的目标是太子妃,是后位,而她要她的男人成伯赞成为太子,最后登上皇位!
她不相信,听得头皮发麻,困惑也越来越多。
晚宴结束。
卉苒打算把成伯赞留下,成伯赞却想要回道观。
“伯赞哥哥,这里是我家,也是你的家。今晚就留下好吗。”
江塞羡和一众宾客已经散去,江塞羡准备回道观。
“赞儿!卉苒让你留下你就留在府上过夜!”
“赵大人万万不可,过夜的事情还是等卉苒过门再说。难免别人笑话。”
“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卉苒和你的事还能吹了不成。留下吧,来人备房。”
蔡公引导伯赞,邀请:“二皇子这边请。”伯赞无奈中只能跟随。
伯赞走在花园,经过假山假水,鹞鹰在鹰巢里休息,伯赞看见一个黑影,黑影戴着一个面具闪过,蔡公大喊:来着何人?
江塞羡戴着面具出现,把鹞鹰的鹰巢门打开,拽起伯赞的衣服,跳跃上屋顶,两人凌波微步快速消失在黑暗中。蔡公望着消失的背影,思索:此人背影好熟悉,莫非?江公子!
赵尚书在房间阅读书卷, 蔡公正在沏茶。
“刚刚那个黑影是谁?”
蔡公在赵尚书耳边小声低语。
“不要告诉小姐,就说成公子需要去道观取一些画作用品一早走了。”
“是!”
“另外,给我去调查这个人和二皇子的关系。”
“好!”
江塞羡戴着面具和伯赞在玉狮马上,白马四蹄飞驰,卷起一阵凉风,虽然是夏天,但夜晚的空气还是透着一股股冷飕飕的寒意。
江塞羡骑马,伯赞在后,江塞羡拉起伯赞的手放在胸口捂热:“阿赞,又这么冰。”
伯赞默然不语,头轻轻落在江塞羡的肩膀上。这些日子的经历,两人的关系仿佛更加成熟,也更加珍视自己于对方的意义,彼此更加依偎对方,伯赞似乎感觉两人比以前更需要对方, 青妙的事情让他恨不得一步都不要离开阿赞。江塞羡也比以往更坚定一些,他可以爱很多人,但他又感觉阿赞是独一个。
“塞羡,我有一件事跟你说。青妙她——”
“我都听说了,济姑都写信告诉我了。”江塞羡毕竟经历得多,也比较从容淡定,语气里有说不出的云淡风轻。
“你不怪我?”想听一下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毕竟青妙的死是自己间接造成的,说不内疚大概是假的。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向前看吧。”我能说什么,前任啊,说没就没了,你的良心不应该痛一下吗。
“我很抱歉。”
“因你善良。”
江塞羡握着成伯赞的手更紧了些。
下游出, 有几个渔民打捞起一副尸体,尸体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变黑,发臭,皮肤肿胀,
全身僵硬,腐烂,出现尸蜡,身体内还有蛀虫在啃咬,如风第一个跑去辨尸,但除了脚上只
剩一只的道士鞋,似乎什么也看不出。青妙死耶?董如风摇了摇头起身, 喝了一口羊角水囊的
烧酒,继续寻找,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青妙一定在某个地方活着。
这日,江塞羡道观中正在整理成伯赞的画作,成伯赞静静地帮忙分类:“卖了吧,都是些闲画。”
“好,过几天,我叫些王公贵族过来竞价。二皇子的名画,每尺五千两起拍。”
“听你的。我没意见。只有一件,除了扩建宫观,希望能再办个书院免费供寻常百姓读书。”书呆子,你不知道实体店很容易赔本的吗。还免费?搞得我好像是慈善家是吧。
“好。”
斋堂用饭,伯赞和其他道士在用餐,江塞羡进,伯赞招手示意江塞羡。
江塞羡四下里看,都不曾看见济姑的身影。
不会还在跟自己置气吧。
打饭的女道士叫蓝采儿,和济姑走得近些,她准备好饭菜准备端到济姑袇房内。
江塞羡走上前, 对着蓝采儿说着什么。
“济姑怎么了。怎么不来吃饭。”
“她……她没事,就是有点,可能是没睡好。 ”
夜晚, 江塞羡沐浴室沐浴,想着济姑为什么要躲着不和自己见面,有点走神,洗得水都凉了,然后穿戴好来济姑的袡房,生不了孩子,就当活塞运动伙伴吧。
江塞羡敲门,但济姑不开门, 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哪里不适。可不能讳疾忌医的,姑姑,开门吧,医不自医。”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济姑捂着肚子,腹部微微隆起,平躺时能明显看出鼓起的趋势, 突然又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yue……yue……”
江塞羡见济姑不开门便想着撞门,但蓝采儿端着饭菜出现:“江道士放心,姑姑只是这几天吃坏了肚子,明天还要接待贵客,就早些休息吧。这边有我呢。”
“那你记得给她叫走方医瞧瞧。”
蓝采儿告诉济姑,自己知道许多见红的办法,而且几乎无痛。原来这个蓝采儿以前是做产妇的,只是山下近来出生的人少, 便上了山谋一口饭吃。
“姑姑如果不想要这腹中胎儿,需趁早行事,不可拖延。”
济姑略微犹豫片刻,这孩子为什么要选择投胎到自己这,去或留,江塞羡有没有权利与必要决定?
江塞羡躲在门口后偷听,听到腹中胎儿, 不觉狂喜。自己已经是个准爸爸。
人逢喜事精神爽,接下去要好好为尿不湿和奶粉努力才行。一想到孩子的落户国都的问题,突然又压力山大。小江要加油啊!
本想推门进去,当面“质问”但转念一想,又想着给济姑一个“惊喜”,于是心生一计。
道观里,江塞羡一大早醒来就有官员排着队伍来送礼,捐钱给功德箱,纷纷来道观上香,他们有的是县长、郡守、刺史。江塞羡知道财运来了,官运也来了。这些人以为自己和赵大人关系好,能巴结便巴结。
“滨州王刺史捐黄金三千镒,送巧绘漆雕花梨木香炉一对,碧海晶莹玛瑙石砚四个,雕花云霞瓷器五十只。”
“充州李郡守捐白银五千两,送蝴蝶鎏金如意一柄,彩缎四端,和田碧玉镶紫莲形金玉环四个,羊脂白暗夜流光月牙形玉一块。”
“荆州魏县令送蓝釉缠枝花纹食碟两百只,天山浮沉木雕伽南珠一串,福禄香四十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墨色绝尘紫玉杯四只。”
“……”
小道士在报念送礼清单。
成伯赞也站在众人中迎接,江塞羡站在最前面,代替济姑位置的是蓝采儿。
江塞羡低头问:“姑姑怎么了。”
“道医瞧着呢,江道士放心。”江塞羡将信将疑。
宾客散去,江塞羡和成伯赞在清点礼品。
“礼物随你挑,喜欢什么就拿。”伯赞说。
江塞羡心想:你在说什么, 礼物都是我的好吧。你还想抽成?
江塞羡挑了两件打算拿给济姑:“多谢。”
进入静室。济姑在抄经文。
“这是宾客拿来孝敬姑姑的何不收用之。您看这紫砂壶,多别致。”济姑耳边响起了江塞羡的声音,看着江塞羡手里的紫砂壶,挺秀饱满的壶身上,运用雕镂和捏塑等多种手法,生动地刻划了一幅十色桃花胭脂色, 满目尽是锦绣图,炫了眼眸,迷了芳心。
“这贡春紫砂壶,确实珠圆玉润,小巧可爱。不过橘里橘气,总觉太不过配我。你拿回去。找个合适的去处。”济姑不屑一顾,多少笑中含刺,脸上似乎也掩埋不住一股兴奋,呆子,后面有你大方的,这点礼物,送这送那,现在正是你的创业期,送给我们这些人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应该送给贵人!
“合适的去处?”
“你是说——送礼?”
“对啊,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送给赵尚书。借花献佛,这出手与气派,以后做什么都方便。”济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