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都不知道郭威要在石碑上刻上什么样的话!
郭威咳嗽一声继续说着:“石碑上写……”
“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
众人一听,顿时哭声一片。
他是说,周天子是天下皇帝的楷模,我这个后世孙皇帝,也要遵循先祖,不敢违背!
“陛下,您不要这样说……”
帝王郭威看的通透。
站在权利的巅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这个冰寒彻骨的皇位上,他孤家寡人,太冷了。
只想守着初心,为天下黎明百姓求安稳!
“儿啊,你如果违背我的话,我就不施福给你。”
柴荣堂堂七尺男儿,铁骨铮铮的汉子,闻言也不禁流泪满面。
“父皇!我……遵命。”
郭威说道:“李洪义应当授予符节和斧钺,魏仁浦不要让他离开枢密院……”一件件事情嘱咐下来,好似说不尽帝王之心。
这个时代落幕了。
接下来几日,一连串的任命,郭威用着自己最后的威严,把骄傲老臣全都贬斥走了,留下一群忠心耿耿的新秀。
为郭荣的登基,铺平了道路,他在培养接班人的道路上,超过了任何一代君王。
在正月二十日,郭威回光返照!
将军权最大的李重进和晋王郭荣来到滋德殿中。
“重进,你为我外甥,我只剩下你这一个子侄,郭荣为我义子,你们兄弟二人当携手共进,不可祸起兄弟,否则这大周江山必定崩塌。”
“重进你年龄虽大于荣儿,你要拜他为君主,以确定君臣之间的名分!”
“侄儿晓得!”
听到郭威临终前仍在苦口婆心,安排军国大事……二人一时泫然泪下。
郭威嘱咐几句,只觉天地一阵晕眩。
好似进入了梦中。
他看见了自己一生戎马,在军营中长大,看到自己在战场上厮杀,成为将军。
他看见了自己带兵出征,妻儿向自己挥手告别,看到见全家被杀,尸横遍野。
他看见了冰冷的龙椅上,放着的皇冠,是那么重。
天下黎民百姓都压在了上面……
郭威驾崩了。
他生于乱世,长于军伍,勇武有力,通晓兵法,善抚将士,智勇双全,淡泊名利。
次日,公元954年,正月二十一。
晋王柴荣即皇帝位。
奔波的李从嘉,正月初六才赶回江宁城中,离家四个多月的时间,却也发生了很多变故。
风雪交加的傍晚,李从嘉和马成达骑马赶回了府上。
回到这个两年来,没有怎么住过的安定郡公府邸上。
仆人都已经回家了。
只剩下吴伯和几名看门的仆役,还有无家可归的秋水还在府衙中!
李从嘉进门后,老管家吴伯和秋水匆匆忙忙来迎接
秋水长得高挑了一些。
一身素色衣裙,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李从嘉。
“主人,您回来了?\"秋水迎了上来说着
李从嘉苦笑一声,说道:\"这一年真忙,大年初六,这才赶回来!”
“家里最近怎么样?”
吴管家道:“咱们府上一切安好,仙林镇今年丰收了,家家户户粮食高产,工坊的很多事情要做,都忙不过来了。\"
秋水道:“主人,我手上有详细的账目,晚些时候您可以看看。”
\"对!对!少爷快进门吃些东西。”
吴伯也是迎着少爷,拍了拍他身上的雪。
而今李从嘉已经十七岁,身材挺拔,穿着大氅,少年英武气息。
这些日子勤练内家拳法,眼中精光闪烁,一股气息不怒自威。
吴管家看着自己主公长大,从诗酒书画的的文弱书生,变成了一名风度翩翩的青年。
他看着管家问道:\"吴伯,最近京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咱们这倒是没什么,团练兵有李雄大人操持,文事由潘大人和董大人操持。
“就是今年徐大人遭了灾?”
“徐锴?因为出使的事情吗?”李从嘉诧异问着。
老管家摇摇头道:“不是徐锴大人,是徐铉大人!
\"今年大旱闹灾,楚州,洪州等地响应朝廷号召,大兴水利,但征发徭役,百姓闹得很苦。”
李从嘉一听,任何一个政策落实到基层百姓,都会有很大变故。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各地官员,要安抚民生,合理安排劳役才好。不能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李从嘉感叹一句。
老管家却说道:“少爷,若是这个事情本不值一提。”
但是陛下派人去巡查了。
结果说当地官员和小吏,狼狈为奸,合伙谋划百姓田产,侵占民田。
“吏缘当斩!”
李从嘉恨恨的说着。
吴伯叹了口气道:“百姓流离失所,烧竹子祭拜苍天,无数百姓,都是仰天喊冤。”
李从嘉一听这事情闹大了:“那关徐大人什么事情?”
吴管家拍了一下大腿,气道:“陛下派知制诏徐大人,去监查情况。
\"徐大人,视察后雷厉风行,惩治贪官污吏,将百姓被夺走的田产都还了回去。\"
李从嘉听的频频点头。
说道“徐铉还是有两下子,当代小一辈文官中,算得上上上之选,文采人品都没得说”
“谁说不是呢!”吴管家也说道。
“但是陛下受到左右奸佞臣子的蒙骗,说徐大人作威作福,借着天子名声,公报私仇,缉拿官员。”
“结果陛下信以为真,把徐大人抓了起来,说要沉入江中,警示百官!”
“什么!竟有此事?”
李从嘉气呼呼的说道。
“在一众老臣的恳求下,陛下怒气稍减,才把徐大人流放舒州。”
“徐大人被流放了?”
李从嘉难以置信的问着。
“哎!年前已经被流放到舒州了。”
李从嘉一时沉默无语,南唐朝廷的政治生态越来越恶劣。
五鬼当朝,误国误民!
朝堂上黑白颠倒,皇帝识人不明啊。
堂堂钦差大臣,却被流放到舒州。
这可如何是好?
“该搭救徐铉一下!”李从嘉想到这,开始思考办法。
“左右奸佞都有谁?”李从嘉问道。
吴伯道:“冯延巳等人!”
果然有他,李从嘉心中暗骂一句。
他本以为这么荒唐的事情不会发生。
但在真正历史上,徐铉真的就因此事情流放了舒州。
“我要进宫,面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