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阴阳大道，变幻莫测
看着戬阳那本该一如既往稚嫩，淡然的俊朗面容，此刻正充斥着某种与他年龄，性格完全不相符合的狂热意味。
吴东稍作迟疑过后，缓缓点头。
“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人变成鬼之后，比原来当人时候厉害很多。”
“对，人死成鬼，魂魄才能真正意义上融为一体。就像……这阴阳太极图一样，人死后才能看清真正的整体。
换句话说，人死后才能有机会看清真正的阴阳大道法则，拥有跨越阴阳的力量。”
“可你不是说了吗？人死后去往阴间，还要投胎转世。阴阳之道，生生不息。难道只有由阳变阴，才算真大道法则？
由阴转阳，就只能是错误的，不全面的阴阳大道认知？”
戬阳这番解释固然有理，但却与吴东内心理解中，真正意义上的阴阳太极图，阴阳大道法则相违背。
“你看这阴阳太极图，万事万物肯定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想象它也在那不断转动，变化。
处于不断变化中的阴阳太极图，阴阳大道法则，里面阴阳两仪难不成还有先后之分？
若真有，为何人死后投胎转世成人，人的下一世又会继续死去，投胎转世……这样不断阴阳变换，生生不息呢？
究竟是先有的人，还是先有的魂，先有阳间还是先有阴间？”
在吴东看来，这就好比是鸡生蛋，蛋生鸡，究竟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这个问题一样。
“当然是阳在前，阴在后，先有人，先有阳间，再有阴魂和阴间的诞生。”
“为何先有人先有阳间？你不是说人皆有三魂七魄，那魂魄最初从何而来？为何不能是先有魂魄再有人身？”
身为后世之人的吴东，当然清楚所谓六道轮回，阴司冥府的诞生缘由。
同样知晓那句“后土化轮回”之说法。
反倒是戬阳，知晓的秘辛没有他多，却仍始终坚信着先阳后阴的顺序。
“荒谬至极，上古时期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的故事还用我再重复吗？阴阳大道纵使生生不息，变化不停，在它诞生之初……
照样有先后之分，先阳后阴，乃是天道所定，女娲娘娘造人在先，阴司冥府诞生在后。
堂堂阴阳大道法则，又怎会像你所曲解的那样，前后不分，阴阳失序？休要继续胡言！妄加揣测。”
话罢，戬阳脸上已然带有些许怒意，显然是不愿与吴东再去争辩这个问题。
凡人果真愚昧无知，自以为窥探到了天地大道法则的一点皮毛，便敢肆无忌惮地在那妄加揣测。
反过来还能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妄加揣测的东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道法则。
他要真有这本事，又岂会道光黯淡？
“可我……”吴东尽管内心深处还存有许多话想反驳戬阳，想同他继续争论下去。
但眼看着戬阳已经彻底生气，重新闭上双眼在那盘腿打坐，俨然一副不愿多搭理他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望向窗外黄土小道，吴东心里不由得苦笑连连，可他从始至终想弄清楚的重点……
都并非先有阳间，还是先有阴间的问题？
而是说就算女娲造出了人这种东西，她是先造的人之魂魄，亦或先造人之肉身？
倘若前者，那不就成了先阴后阳？
倘若后者，没有魂魄，精神，意志存在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那与一具行尸走肉，躯体空壳何异？
倘若二者同时被女娲创造出来，那天地阴阳大道法则，又何来先阴后阳，先阳后阴之说？
抬起右手指尖，在身旁木板上默默比划着那幅阴阳太极图的存在。
吴东心想，当初始祖伏羲创造出这道完美无缺的阴阳太极图形之时，大概也是想表达出这个意思。
无论是太极图内阴阳两仪，亦或天地之间阴阳二气，本就共生共长，彼此相交融。
何来高低强弱，先后因果之分？
既然没有这些区别，那他一开始提出来的疑问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阴阳大道，生生不息，正如同此刻他指尖处，这幅不断旋转着的阴阳太极图形那般。
既可以向左旋转，也可以向右旋转。
所以……凭什么人必须得等到死后变成鬼，由阳转阴，才算圆满？
由阴转阳，凭甚不行？
这个问题他甚至都无需多费口舌，再厚着脸皮跑去问戬阳。
答案显而易见就摆在他面前。
六道轮回，人在由阴转阳之前，需要走一遭阴司冥府，喝碗孟婆汤，随后才能顺利投胎转世。
不用问也知道，戬阳肯定会拿这种说辞来勉强解释。
当然，更有可能是他懒得搭理自己。
然而不管他认不认可，吴东内心依然坚信着他心中的“阴阳大道，生生不息”八个字。
都说生生不息了，人死后变成鬼，鬼再转世投胎成人，人再死一次变成鬼，鬼继续投胎转世……
事实证明，它就是生生不息的啊！
既然生生不息，人们不是应该早就触及到了圆满的阴阳大道法则吗？
现如今都什么朝代了，南宋。
说句糙话，现在世上活着的这么多人，谁以前还没死过了？哪怕就转世过一轮。
死过再投胎转世成人，由阴到阳，这就跟戬阳方才说的那般，人死后变成鬼，由阳到阴是一个道理呀！
为何……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却是，世间绝大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
都毫不具备跨越阴阳的资格呢？
事到如今，唯一能够稍作解释的，大概就只有“六道轮回”这东西了。
本该生生不息，运转不停的阴阳大道法则，为何每次都会在由阴转阳过后，就像是突然失忆了那般。
把人又变回一开始，没有当过鬼的白纸，木板状态。
为了让自己心头思绪显得更加形象，具体，便于自己理解，吴东也开始学戬阳。
滑动指尖，在身旁木板上动作演示。
继续想象着指尖那幅阴阳太极图，人死后变成鬼，鬼转世投胎成人，人再死一次变成鬼，鬼再……
暂且把人的一死一生，一次轮回，当作一道完整的阴阳太极图形。
那么人在生生不息的阴阳大道法则下，只要这个人中间不胡乱作死，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当上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从理论上看，他是可以不断去死，然后再去投胎转世成人的。
因此代表他这个人阴阳轮回的太极图形，可以出现连续很多道，在这期间阴阳太极图处于不断变化状态。
起点是这，轮回……轮回……轮回到这。
吴东首先抬起左手，将左手指尖按在木板左侧，再抬起右手指尖，不断向前移动。
此处稍微运用下前世数学知识。
阴阳太极图在不断向前运动的过程中，它的运动方式理应为滚动，而非平移。
更不可能是什么狗屁瞬移。
要说人与自己的前世之间毫无关联，那些话都纯属放屁。
因此阴阳太极图在不断向前运动的过程中，人们始终都应该与前一世的自己，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至于为何说阴阳太极图向前运动的方式，理应是滚动，而非平移。
这就涉及到阴阳太极图内部，阴阳二仪的相处状态了，它们怎么可能会始终保持一成不变呢？
具体原因吴东暂时还没想到，因为这涉及到了某种更为深奥，更加晦涩难懂的解释。
但……人有时候也该相信下自己的直觉。
抬起双手比划完阴阳太极图的运行方式和运行轨迹，吴东不免感到疑惑万分。
在他看来，阴阳大道法则中最重要的一点，非“生生不息”四字莫属，也正得益于阴阳大道，人们才……
不对！“生生不息”四字不应该是因为六道轮回的出现，才让阴阳二者，能够实现不断变换吗？
猛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吴东，大脑万分呆滞，原因无它，只因他发现……自己刚刚想那么多，好像纯属……
纯属前世在做数学证明题之时，写下一大堆“显而易见”，最后得出的证明结论……
却是证明出了一道题目早就给你的条件，这种行为大概纯属自作多情，自说自话，世人皆醒我独醉吧。
念及于此，吴东不禁摇头发笑。
他连六道轮回这东西，到底属不属于阴阳大道法则范畴都不知道，就在那一个劲的疑惑不解，惊讶发现。
什么狗屁阴阳大道法则，原本以为它是阴阳二仪间，不断变换，不断转化的状态。
结果误会半天，它不是变换不停，而是变幻不停，变幻莫测啊！
先前说的那什么失忆一般，由阴及阳变换不通。现在看来，纯粹是他自己想多了。那六道轮回和阴阳……
哎算了算了，内心极其烦躁地抬头瞄了眼身旁戬阳，吴东实在不想继续纠结下去。
他又不是什么神仙，算命的，光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空想，思考六道轮回和阴阳大道法则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恐怕就算他把头想破，结果依旧是想不出来，甚至还有可能彻底走进误解中出不来。
看戬阳这闭眼打坐模样，估计问他也白问，说不定还要像刚才那样，惹他生气，唉……算了，算了！
疯狂摇头叹息间，吴东总算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再多想，扭头看向窗外单调景色。
单调点好，单调点好啊！单调点看会儿风景，还可以再睡会儿，昨晚断断续续的都没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