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敬茶,需要徒弟躬身往杯中倒入茶水,随后先行三拜九叩大礼,再用双手奉上盖碗茶水,请师父喝茶。
姚名成学着古籍中对于拜师礼仪的描述,第一次弯腰躬身,先跪下左膝,再跪右膝……
双手撑地磕完三个响头,再起身。
如此重复三次以后,三拜九叩大礼便算是彻底做完。
与用来祭祀祖先,神灵的三跪九叩不同,三拜九叩相对来说要更为简单些,执礼者仅需在原地行礼即可,无需移动位置。
另外作揖次数也可少做些,每一拜分别对应一次作揖。
“教授在上,请收学生姚名成为弟子!”
行完此礼后的姚名成起身端来茶水,躬身奉上喊道。
具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古籍上没讲,只好由他自己临时决定。
在旁观礼的姚军老及王芳两人这时也想跪下磕头,既是恳请也算感谢,却被范正源抬手拦住。
“且慢,我儒道中人仅看重弟子对师父的尊敬礼仪,不牵扯到弟子家里人,你们切勿对我行礼。”
“好……好。”姚军老连忙伸手将身旁王芳从地上给扶起来。
“善!为师字兴仁,以后你可对外自称岳县兴仁先生门下亲传二弟子,在你头上还有个大师兄,以后有机会我再介绍给你。”
姚名成连连点头起身,回望父母二人挺立身影,心底不自觉涌现出许多感动。
“拜师礼本应先让你对孔圣行礼,最后再由我用戒尺三敲你身,以示训诫期望。今日特殊情况有些匆忙,日后再补也不为过。”
话罢,范正源目光移向不远处等候着的书童身影,终于从凳子上起身。
他要去迎接冷灵府内文庙来人的发难了。
“二位可以先由奉恕带逛县学,我已经吩咐庖厨去准备中午薄宴饭菜了,到时就在此亭中开宴。我还有点事需要先去处理,失陪。”
“教授您客气了,下官携贱内犬子届时在此恭候教授开席。”
姚军老拱手作揖答道,转头看向不远处小亭子,亭外仍是那中年书童在等他们。
没错,奉恕指的就是那名与范正源年纪相仿,自幼便陪伴他一起读书,学习经义,武技的中年书童。
听上去可能有些难以理解,年近四十岁的书童。
但事实的确如此,奉恕自他有记忆起,就一直跟在范正源身边,负责每日照顾范正源的生活起居,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
“三位请跟我来,先生他提前有吩咐,让我带三位游览一番县学内的亭台楼榭。”
躬身抬手示意几人往左边走去,奉恕脸上带有习惯性礼貌微笑道。
姚军老依旧是状似无意地紧盯着他前进时动作仪态,尤其是那双异于常人的双腿,每次向前迈步间……
身为一名参军多年的老卒,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悍卒的存在。
姚军老宁愿相信自己内心那股危险直觉的准确程度,也绝不愿意按照常理思考,轻易看扁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瘦弱”书童。
午时六刻初至,坐在文庙浪真亭内三人总算等到范正源过来。
“先生,您来了,请坐。”
三人自然是同时起身,方才经过姚军老点拨,姚名成已经能够摆正自身位置,充分发挥出他润滑油的作用。
“嗯,事情处理的有点久,饭菜没凉吧?都坐,都坐下来吃吧,一家人不必拘谨。”
话虽如此,桌前三人依然无一人动筷。
直到范正源拿起手中筷子,夹走他的第一筷子菜以后,姚家三人方才陆续动筷。
圣人曾有言道:食不语,寝不言。
在座四人都是懂礼守礼之人,自然不会主动破坏这一礼仪。
“现在还属工作时间,为防饮酒误事,我便没有吩咐人准备温黄酒,二位可别怪我招待不周。”
饭罢,范正源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净嘴角油渍,似在向姚军老他们解释。
“下官不敢,工作时间不能饮酒这点,下官岂敢冒犯教授。”
听他说这话,范正源表面立刻佯装生气表情,指出他话中不妥之处。
“你是名成父亲,我乃名成师父,怎么还叫的如此生分,一口一个下官,冒犯。你跟我之间理应以同辈论处,只不过我虚名痴长你些,姑且做你兄长,你看如何?”
看范正源提议时那嘴角露笑模样,面部神态不似客气作伪,姚军老只得接受他的好意。
“那就多谢兴仁兄抬举了,能跟您称兄道弟是我的福气。”
“哈哈……贤弟说这话作甚,你和弟妹能教导出名成这样极其有天赋,却又不骄不躁,性格朴实的大才,你们的福气应当在这。”
场面话铺垫这么多,范正源此刻真正意图也终于要开始显露。
“贤弟,据我了解,名成今年已有十六岁,不知你们之前可有为他看好婚配,定下他未来娘子人选?”
“这……兴仁兄有所不知,名成这孩子从小就贪玩,在学业上容易分心,我和他娘想着让他趁这几年大好时光,先立业再成家。
免得让他过早接触到男女之事,在学业上无法倾注全部心血。”
同为人精的姚军老已经大致猜到范正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因此他话里话外都是拒绝范正源的意思。
哪怕为此要贬低姚名成一番,他照样不想遂范正源的心意来说。
“贤弟此言差矣,先贤有言,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热血男儿当先成家事,再图立业。况且我这里现在就有一个对名成极好的婚配人选,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说来好笑,堂堂县学八品教授,此刻竟好像那市井媒婆一般,在雇主家面前疯狂推销。
包括方才对姚军老的礼遇有加,称兄道弟,这些都只不过是范正源为当好“媒婆”而使的手段罢了。
只要他能顺利将姚名成未来给绑死在范家这艘船上,比什么都重要。
“兴仁兄不妨说说,您心目中极好的人选是谁,容我和他娘回去商量一番,明日再来给兴仁兄答复。”
眼看他态度坚定,姚军老无可奈何使出最后这招拖字诀。
“贤弟多虑,我所说的人选乃是我娘子她亲侄女,正值碧玉年华,样貌身段皆是绝佳。更为关键的是她家中世代有人做官,积累名望资财颇丰,绝对配得上名成这孩子。
要不这样吧,明日我把她带来县学,让二位看看怎么样,顺便也征求下名成这孩子本人意愿。”
坐在几人旁边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突然被范正源拿来当作软肋攻克。
姚名成此时此刻内心感受只有用“懵逼”二字方能贴切形容。
原来给他娶娘子这件事,他本人也可以有话语权啊!
他还真有些好奇了,好奇范正源口中这位身材样貌俱是绝佳的年轻女子,她究竟能好看到哪里去。
竟然可以让范正源这么有自信,他见到了一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