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邬。
萧条冷清了好几日,此时氛围温暖,门前齐齐整整地站着好些人。
徐管家领着府上嬷嬷、小厮还有墨川几人早早等在那儿,见那奢靡的马车缓缓靠近,在他们面前停下,不由都挂了笑颜。
秦浩率先跃下马车,江亦行掀了车帘出来,转身去搀扶落落下来,
徐伯轻咳一声,而后领着他们齐齐整整地行礼,“夫人。”
夫人?
只是夫人?没有问候他们的主子?江亦行觉得好气又好笑,转头去看身边的落落,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但看得出来是开心的,
“都回屋吧。”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梅花邬没有夫人在,总感觉阴沉沉的。”小笙抱怨着,话一落,就察觉身上凝固了一抹锐利的视线,一转眸,迎上徐管家挑剔的眼神。
他摆出一副老者的姿态,“阴沉沉?用词不当,不可再犯了!”
墨川憋着笑,和秦浩默契地对视一眼,那眼神无疑就是非常认可小笙的话,却不能表露出来,额而又默契地齐齐把视线落在了江亦行身上,
阴沉沉的缘由不就是在这儿吗?
眼下的江亦行,全然不见阴沉,只见那微扬的唇角和满眼柔情,他紧握着落落的手,径直踏进大门。
今日的饭席,阴霾一扫而光,大家也不必再战战兢兢的,天知道,这几日的江亦行有多恐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生生就能将身边人给冻成冰雕。
“夫人,这是老奴让厨房细火慢炖了两个时辰的老参乌鸡汤,您多用两碗。”徐管家盛了汤,送到落落面前。
墨川和秦浩终于不用悬着一颗心用饭,吃麻麻香的感觉真是爽,一边吃不忘打趣,“夫人回来了,这伙食也好了,徐伯这是准备大放血了?”
徐管家精明的眼睛瞪过来,“你们懂什么,这好东西自然是要给夫人补身子的,就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吃了也只能长肥膘。”
落落噗嗤一笑,“徐伯说的有理,墨川好像都肥了一圈。”
墨川连忙捂住自己的脸,问,“有吗?”
落落点头,秦浩不忘拿他开涮,“景王妃不是爱听戏吗?日日让他伺候,那些个瓜果点心,想必都是喂到了自己嘴里。”
墨川无奈垂首,“终于结束了!”
断断续续地伺候了沈桑灵三日,恐怕也是真难为墨川了,桑灵那丫头全然把他当成了跑腿的。
“夫人。”江亦行给落落布菜,“多吃一些。”
落落乖顺地一一吃进腹中。
如此和谐美好的一幕,让人心底生暖,这梅花邬真是离不开夫人了,女主人的地位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用了饭,落落看起来有些疲倦,江亦行便陪着她进屋歇息,可她想待在日光下,屋里再暖,也不及这日光的温暖舒适!
梅花已经凋零得所剩无几,嫩芽重新冒出来,春日里的气息越来越近……
“江亦行,你不必太担心,姐姐给我留的药可以支撑我活下去。”落落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温暖的狐裘。
江亦行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我好不容易把你这只白眼狼养熟了一些,是死是活,也该我做主。”
落落掀开眼眸,笑了笑,“白眼狼依旧是白眼狼,大人还是需要小心提防着!”
“夫人说的是,指不定什么时候趁机咬我一口?”江亦行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江亦行……”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双眸重重阖上,唇上一热,他的气息喷薄而来,“睡吧。”
江亦行依旧紧握着她的手,侧脸枕在她身旁,一颗心再也无法落下,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徐徐起了身。
墨川和秦浩已经在不远处的廊下等候多时,有些事需要他来解决,眼下他最想听到的是玄烨的消息,好在,流风真的带回了这个消息。
“通知下去,先盯着,不可轻举妄动。”江亦行沉吟片刻,又道,“调动所有人,把人给我围死了,若让人跑了,都等着受罚。”
他没有时间了……
流风不明白,这么大动肝火为了什么,可主子的命令,自有主子的道理,看主子的神色,是真对那玄烨恨得牙痒痒,他迅速转身就走,这件事可不能出差错!
“大人,派去渊王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是,是……”秦浩第一次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把话说清楚,最后附在江亦行耳畔,低低地说了一句。
闻言,江亦行陡然抬眸看他,确定无误后,深吸一口气,“派个女使过去,告诉嘉怡,她若不想嫁,便不嫁。”
秦浩应声退下。
江亦行转头,遥遥望着梅花树下沉睡的女人,眸色暗沉,“走吧,该见见她了。”
谢子箐被关在后院书房的暗室里,冰冷的石室,一应物件俱全,就是一个小卧室。
她不知道是谁把她带到了这里,不过那人好像没有恶意,只是不让她出去,定是让人送来饭菜。前天夜里,她满心欢喜地看着她的红嫁衣,满是希冀地期盼着明日快点到来,她会是一个好妻子,未来也会是一个好母亲,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就当她喝下一杯茶准备就寝时,眼前一片模糊,渐渐地只剩漆黑……
她没有吃一点东西,她在等,等着那人出来见自己,她想,那人不会任由她活活把自己饿死!
石门打开的那一瞬,她怔在那儿,骇然地盯着眼前人,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是江亦行,是她的新郎官把她囚禁了起来!
“为什么?”她哑了声音,红了眼眶。
而后,便是江亦行平静而磁重的声音,“我说过,若你执迷不悟,我会让你后悔。”
他坐在了石桌前,看着未动一下的饭菜,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等北蛮的人离开,我就放了你。”
她握住他的手,“子珩哥哥,你不愿娶我?”
江亦行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指尖力道微重,“我已经有了一位夫人,此生也只会有她一人。”
他的眉眼透着不属于他的光亮,眼底眉梢溢开的柔情,是谢子箐从未见过的样子,她的子珩哥哥爱上了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不是她。
察觉谢子箐僵直了身子,江亦行报之一笑,“明白了?”
谢子箐的身子莫名的颤抖,一颗心痛得不能呼吸,“子珩哥哥爱上了一个杀手?可子箐听说她身中蛊毒,活不了多久。”
约摸,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理寺卿的夫人是生死阁的杀手,皇帝赦免了她的一切罪责!
下一刻,江亦行陡然捏住了她的脖颈,眸光狠戾地盯着她。
窒息的感觉让谢子箐瞪大了眸子,可眸光里只有凄凉,没有恐惧,梨花带雨的面上,带着死灰般的煞白。
“她,不会死。”江亦行咬牙切齿,身上杀气腾燃,最后,他还是松了手。
谢子箐无力地瘫在了地上,抬着头看他,“子珩哥哥害怕了?害怕她会死,就如我害怕失去你。”
江亦行骤然拂袖转身,没有半点犹豫和不舍。
她坐在冰凉的地上,无力地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石门重重合上,她的心重重落下,那个女人若是死了,她的子珩哥哥会是什么样子?
她想着他方才突如其来的恐惧和愤怒,那个女人若是死了,他会疯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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