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淡雅的熏香环绕,梦里,梅花清香萦绕,睡得安稳。
漫天飞舞的梅花,小女孩的小手被女子的大手紧紧包裹,漫步梅花树下,女子采着低处的梅花,脸上绽着柔和的笑,
“葵儿,娘亲给你做梅花糕好不好?”
小女孩点头,嘿嘿地笑着,“娘亲肯定要坐成梅花型的。”
无论什么糕点,娘亲总喜欢做成梅花型的,可有些东西做成梅花型总是奇奇怪怪的。
“你猜对了。”女子宠溺地刮了刮小女孩的脸。
小女孩抬眸,女子的身影却渐渐消散,如同化成烟雾……
小女孩开始惶恐,开始跑去捕捉那还未消散的身影,开始喊叫,歇斯底里地喊着,
“娘亲……”
“娘亲……”
她紧紧攥着被衾,微颤的唇瓣,不断呼喊着,低喃着。
娘亲?
床沿边上,江亦行微微眯起了清澈的眸子。
她的娘亲可还在世?
她是如何进的生死阁?
她口中那个天涯海角都要杀掉的人又是谁呢?
这个女子的身上究竟有多少故事?
晃神之际,落落骇然睁开眸子,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神情涣散地望着四下,她看着身边的人,眼神凄楚而茫然,微微合上眼眸,
“大人喜欢盯着别人睡觉?”
隐藏了这么久,脆弱的一面被人发现,连带着起床气,语气里满是怨怼。
江亦行取了帕子,温柔如斯地替她擦拭额头渗出的香汗,还有眼角不知名的液体,“姑娘舍命相救,我也得表表心意!”
绵柔的丝帕轻轻地拂过她的额头,眼帘,然后没完地擦拭起她的唇瓣,下颚,下一刻,便是要碰到脖颈了……
蓦地睁开眸子,映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温柔如斯的眸子,落落推开他的手,手撑着床,坐起身来。
江亦行看她薄怒的神色,觉得有趣极了,拿了一旁的茶水递过去,温柔如故,
“漱下口,该用饭了。”
温柔的眸,格外容易让人深陷,不可自拔,可是落落的心是冰雕,被人伺候有什么不好,接过茶水,含在口中咕咚两下,便吐在他端来的盆里。
见她起身,江亦行转身朝着衣架走去,为她取了衣裳过来,落落身子一僵,低眸看着自己只穿了寝衣的身子,
昨夜谁给她褪去的外衣?
愣神时,一双大手抚上她的胳膊,给她套上了外衣,惊得她往后缩了缩,猛地扯过衣裳,背过身自行穿好外衣,
“大人不懂得男女之别吗?”
约摸是动了气,脸色煞红煞白。
瞧着她那副羞怯又动怒的样子,江亦行轻笑了一下,戏谑的兴致上来了,“昨夜姑娘好像生了梦魇,抱着我不肯撒手,这……哪跟哪?”
“你……”落落又羞又气,忽而胸口闷得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好了,我逗你的。”江亦行伸手抚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却不想她更气了,躲开他的手,狠狠剜了他一记,径直走向屏风外,坐在了餐桌前。
看着她自顾地吃着东西,胃口不错的样子,江亦行唇角勾了勾,“可合姑娘口味?”
落落目不斜视,也不搭理他,转瞬便恢复了先前的清冷无畏。
说来也奇怪,这些菜肴都是她喜爱的,她喜辣!
可既是如此,她也不过浅尝了一些,便是没了胃口,心口隐隐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的难受,她抬手试着动了下内力,
“咳……”
内力无法凝聚?
这什么鬼毒?比越娘的银蛇还狠辣。
思忖间,江亦行递了一杯水过来,眸光暖暖,“姑娘不必心急,在我的地盘,没人敢来打搅姑娘。”
什么意思?
让她在这养着不成?
扫视了这四下,这屋里的摆设极具讲究,雅致又奢靡,难怪?外界传言大理寺卿不仅是宠臣,还是奸臣,
“这就不敢多叨扰了。”
孤男寡女,虽说是江湖女子,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可眼前这个人比她更甚,留不得。
听着她要走的意思,江亦行眸色微眯,语气有些为难地道,
“刑部就差明目张胆地围了我梅花邬了,还是委屈姑娘在这多留两日。”
说到刑部,落落也想起了昨夜的事,“昨夜那个鲁莽的人是谁?”
若非突然杀出个不要命的,即便得多耗上一会,也不至于让她中了那老鬼的毒针。
江亦行浅浅一笑,“一个世家公子而已,他妹妹死在毒鬼手里。”
“哦?”
这个答案倒有些让人破防,养尊处优的白面书生,竟有这样的胆量,落落唇角勾起,“倒是个胆大的。”
揉了揉眉心,强烈的四肢无力感袭上来,她起了身,径直往屏风内走,
“我要睡了。”
不能走,便不走了。
江亦行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姑娘好好歇着。”
今日来叨扰他的人真是一波接一波,送来的礼已经在堆积如山,江亦行也是来者不拒,看着这些名贵的药材、补品,淡淡地道,
“让厨子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给姑娘补补身子。”
“是。”管家上前一步,“那自然都是用得上的。”
说送礼,什么人能跟那些朝臣比,听闻大理寺卿受伤,皇上都让内监总管亲自送去了那些好东西,不都巴巴地从自家库房挑上最好的药材和补品送过去,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市面上可遇不可求的稀有物。
他们自然也不会心疼,左右都是慷他人之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