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萱儿,听娘的话,他……并非你的良人。”林冰语气复杂地道。
“为什么?”林妙萱语气颇为激动:“小冬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十分善良,我真的很爱他!”
情绪翻涌之下,她甚至忘了羞涩,生气道:“本来我可以和他一起离开的!娘,你究竟为什么要阻拦我?”
“你那是爱他吗?你那是馋他的身子!”林冰无奈地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又往四周环视一圈,只见已经有不少行人注意到了她们,纷纷停留在路边窃窃私语起来。
林冰有些心烦意乱,拉起了林妙萱的手道:“你先随娘回去,回去后再告诉你其中原因。”
说罢,她便强行牵着林妙萱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夏冬和张扬已经骑着马,朝着和林妙萱母女离开的相反方向飞驰而去。
接近城门附近时,两人瞧见从城外缓缓走来了两名白衣侠客,手上牵着骏马,腰间挎着宝剑,头上戴着斗笠,即使身着宽大白袍,也能看出她们凹凸有致的身形。其中一个背上背着一个小木箱,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她们随着人流入城,又在城门口停下,与看守的军官说了什么,似是在问路。
“又是两个江湖人。”张扬道。
“都是女子,恐怕是流云宗的人吧。”夏冬打量了一下。只是斗笠下面垂着的面纱挡住了她们的面容,两人无法看清,因此并未多做停留,骑着马飞快地从两名侠女身边掠过。
“嗯?”其中一名侠女似有所感,侧过头来,看向夏冬和张扬离开的背影。
“清雨,怎么了?”另外一名侠女转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苏清雨转回头,跟在李燕的身后进了洛阳城。
……
洛阳城外寒风肆虐,两匹飞马并肩驰骋。
“小不点儿,那位魔教圣女似乎对你有话要说呀。”张扬揶揄道。
“也许吧。”夏冬喃喃地道,“让我奇怪的是,她娘亲,也就是那位魔教左护法的态度。方才席间我观她神态,似乎是认识我师傅的样子。”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张扬道:“十几年前,邢大人亲自前往七绝谷,率领秘卫们对战司家和魔教,还亲手击败了司千雪与战朝歌。如果身为魔教左护法的林冰当年也参与了那场战斗,那么认识邢大人倒也说得过去。”
“我感觉……他们并不是单纯的认识而已。”夏冬蹙眉思索着:“她似乎对师傅有一股敌意,并且是极为痛恨的那种。”
“哦?”张扬一听来了兴趣,“毕竟魔教教主战朝歌都死于邢大人之手,林冰恨他也是有理有据的。不过嘛……也有可能不是这样。”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夏冬看向他。
张扬嘿嘿笑道:“也有可能是因爱生恨嘛,说不定那女人可能是邢大人的老情人呢?”
“呵,胡说。”夏冬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说起来,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呀?”张扬问道:“这条路不是去往开封的吗?”
“就是往开封的方向走。”夏冬道:“我要回到当年遇刺的那个地方,祭拜故人的在天之灵。”
……
另一边,林冰终于拉着林妙萱回到了庄园里,一直进入了卧房才停步。
一关上门,林妙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是不能说服我,我今天就去找小冬!”
“唉,你这疯丫头。”林冰示意她先坐到床边,接着自己也拖过一张椅子坐下,缓缓道:“萱儿,你还记得当年娘跟你说过,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自然记得。”林妙萱道:“我爹是魔教教徒,在当年的七绝谷一战之中被皇城司的秘卫杀了。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连我当时都还在娘你的肚子里呢,更别说小冬了,这个理由可无法说服我。”
“那你又知道那个杀死你爹的皇城司秘卫是谁吗?”林冰语气严肃。
“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杀父仇人是谁?”林妙萱有些奇怪地看着林冰,道:“娘,说起来这件事你瞒了我这么久,今天也该告诉我真相了吧。”
“你父亲……只是魔教中一个很普通的弟子罢了。”林冰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但十几岁时,他却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几年后他回到了教中,我和他相爱并怀上了你,但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已经在外面成亲了……气急之下,我才离开了他,想独自一人将你生下来。”
“啊?”听到这种八卦,林妙萱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也没心思去问最初的问题了。
“现在想来,我也是够笨的。”林冰苦笑一声道,“那时的我心高气傲,觉得以我的身份,凭什么要与另一个女人分享我的丈夫?可是我却没想到,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
“离开他后不久,皇城司要剿灭七绝谷的消息就传来了。你父亲去了七绝谷协助司家,那时的我正在气头上,加之怀着你,因此没有同去,可没想到这一别,却是天人永隔……”林冰语气沉重地道:“在那一战中,你的父亲被皇城司的玄武使亲手杀死,而那位玄武使,就是夏冬的师傅邢无意!”
“什么?”林妙萱再次震惊道:“娘,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何你要瞒我这么久?”
“娘过去实在不想让你陷入血仇之中。”林冰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因为人们都太想复仇,江湖恩怨才会如此之多。”
说到这里,她爱怜地摸了摸林妙萱的头道:“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而不是整天想着去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报仇,更何况对手还是镇压江湖的皇城司……只是,那个男人终究是你的父亲,而夏冬,则是你杀父仇人的徒弟。”
说到这里,林冰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方才在宴席间我就已经准备率人出手将他拿下,用来引诱邢无意现身……但看你十分喜欢他,我才作罢。”
林冰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离当年之事已经快二十年了……也许我也是时候放下了,毕竟对手可是那个天下无敌的阎罗王,别说是我,就算是现任的教主也不是他对手,而我也不想像那个男人一样惨死在阎罗王手里……不过,就算我可以不对那个少年出手,但你们也……绝不能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林妙萱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地瘫在了床上。
“小冬的师傅,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林冰见女儿一副失神的样子,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便不再打扰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后,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和小冬注定了不能在一起?这就是命运吗?”林妙萱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蜷缩在一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泪水却早已打湿了枕头。
……
另一边,夏冬尚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与林妙萱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他和张扬急行了大半日,终于在晚上到达了当年遇刺的地方。
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他脸色复杂,带着张扬轻车熟路地在山间行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处森林旁边,其中一棵大树下有个土包,边上还有一块腐烂的树皮。
“这就是……”张扬有些惊讶。
“我爹娘的墓。”夏冬一边说着,一边从路边搬了一块大石。接着,他拔出腰间的摘星剑,运行内力,猛地对着石头劈砍过去。
摘星剑的锋锐,连金铁都无法抵挡,遑论路边的岩石?只见伴随着一连串的火星四溅和石屑飞扬,夏冬已经几剑将这块石头削成了碑状。
接着,他将这块石碑插在坟前,又抬起摘星剑,在上面唰唰地刻起字来。
“父祝远母云氏之墓,不孝女玉不孝子千冬留”
刻完字之后,夏冬又从马鞍里取出香和纸钱,拿到坟前点燃。
“爹、娘,孩儿已经灭掉了当年的刺客,为你们报了仇。只是他们背后还有北辽指使,总有一天,孩儿也会扬了他们!”
若是普通人说出要灭掉北辽这种话,张扬听到估计只会笑一笑便不再理会,但这话从夏冬嘴里说出来,张扬便莫名地想要相信。
夏冬就这样一直跪到了这柱香燃尽,然后才又站起身来。
“小不点儿,你为何不将你父母的遗骸带回杭州呢?”张扬问道。
“如今还有大仇未报,只能先委屈他们了。”夏冬语气森然道:“待我灭了韩家和北辽,彻底完成复仇,就将他们带回杭州!”
张扬打了个哆嗦,夏冬的话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杀气。
“走吧,还有一个墓。”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夏冬收敛了语气,带着张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