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陷入僵滞。
东方其凰有恃无恐，空间阵交易中断后，玄极宗失了交通之便，旗下的各项产业、人员修炼等方方面面都大受阻碍。司天元执政的后期，玄极宗实力一退再退，论综合实力和名声甚至都已屈于青云宗之后，更别说仙盟盟主之位亦是花落青云宗。
司凌夜年纪轻轻登位新宗主，又是通过叛乱上位，急需迅速立下功绩证明自己。若是能重启空间阵，解了燃眉之急的同时，还能平息玄极宗和司家内部对他的大部分非议。正是因此，东方其凰才敢狮子大开口，肆无忌惮的开出令人望而却步的高价。
“其凰长老，这个价格实在超出了玄极宗的承受范围，可还有商谈的余地？”他仍维持面上的客气，只是漆黑的眸底幽深如渊。
“司宗主，莫说令叔屠杀我东方族人一事，就是司宗主你，当年不过是一条落魄的野狗。若无我们王上救你一命，并收留你在东方多年，宗主早已不知死在了哪个角落，岂有今日执掌司家的光鲜亮丽？”东方其凰毫不客气的揭露他的疮疤，司凌夜脸色一变，“其凰长老，你是在忿然本尊当初抢了你儿子的王徒之位吗？”
“哼，王徒？”东方其凰冷笑，轻蔑道：“司宗主，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没有王徒玺印、没有被赐予贵族身份、没有昭告天下、甚至连长老殿都不知情的，也能算王徒吗？东方的王徒，唯凤羲一人而已。何况，区区一国王徒之位，怎配得上仙门的司家圣人？司宗主说话还是注意分寸，你身份高贵，可别和我们魔界扯上什么关系。”
僵滞的气氛剑拔弩张，司凌夜眯了眯眼：“本尊感念其凰长老当年恩德，但……长老看来对本尊偏见颇深。空间阵交易涉及两族利益，还请长老莫要把私人恩怨代入才是。”
“不敢，其凰和司宗主哪有什么私人恩怨？这个价格，一是玄极宗对东方的弥补，二是司宗主你对我们东方的报答。呵呵，和宗主的性命相比，这个价格可不算高罢？不过，交易讲求的是你情我愿，司宗主若是同意，空间阵交易即刻重启，宗主若是不愿，那么我等也不强求。司宗主自可慢慢考虑，若是考虑好了，可以传信告知长安，我等还要去其他宗门，就不留于玄极了，告辞。”
说罢，东方其凰拂袖离去，东方长安歉意的传音与他：“抱歉，凌夜。凰……她就是这个性格，当初司天元截杀东方贵族一事让她很生气，但她并非对你有意见……空间阵一事我爱莫能助，你若想好了，就告知我。我们先行离开。”
思绪停止，司凌夜仰望了一眼银白的月光，眸色变得愈发阴冷。
落魄的野狗？
他不无恶劣的想，如果东方其凰和东方凤羲得知，他这条他们心中落魄的野狗，正把他们东方最高贵的女王压在身下肆意亵玩，会作何感想？
他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念头，若是让东方凤羲亲眼见到——最崇敬的师尊沦落成任他亵玩的禁脔，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很美妙。
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侧颜，漂亮出色的容颜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眸中毫无半分温情，只剩下算计的冷光。
“师尊，好戏，要开场了哟。”愉悦的笑声中带着病态，“你们欠我的，我要全部——一笔一笔，尽数讨回来。”
……
收起一字排开的金针，苏月微长吁一口气：“好啦！呼，可累死我了……”
坐在帷幔里的女子仍是神色淡漠，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世界上真有这么冷的女人！苏月微在心底腹诽。替她驱毒已有四十天，再有九天，她眼睛上的毒就能拔除干净，重现光明。想到这里，苏月微难掩心中得意，兴高采烈的说道：“喂！再有九天，你就可以恢复光明了，开心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静默。
这么多日下来，苏月微也早已习惯自言自语。这个女人虽然神情淡漠，但姿容之绝世，让对自己美貌颇为自信的她都忍不住自惭形秽，漂亮出色的五官甚至不输给夜哥哥。
她自小就喜爱美人，否则，也不会对当初满身脏污、落魄憔悴的司凌夜一见钟情了。再加之，她自小学习医术，向来有着一颗医者仁心，对残疾的弱者有天然的同情，亲手医治了东方九容这么多日，更多了几分怜悯和亲近。
“等我治好你的眼睛，就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疗听力——夜哥哥说，你是他救命恩人的亲眷，又身遭大难，被仇家下了赤魂引。他赶到时为时已晚，悔恨没能保护好恩人遗属，这才会带你回玄极宗，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你——唉，夜哥哥的心肠真的太好了，我从来没见过像夜哥哥这样善良的人……我真的，真的好崇拜，也好喜欢夜哥哥，嘿嘿，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一个像夜哥哥这样的人。”
少女的声音中充满憧憬，因了知道她听不见，少女完全放心，悄悄和她说些无法对外人倾诉的心里话——偷偷离开万毒教的小圣女，离开的时候没带身边体己的侍女，在玄极宗无人可倾诉，实在是憋闷坏了。
东方九容沉默，或者说，是荒谬到觉得无语。四十天了，她终于得知当初司凌夜到底对这小姑娘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出手医治。
想起那双无辜的漂亮黑瞳，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也很佩服那家伙——说谎比呼吸还要自然，把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不过，她也早就不是那个天真少女，即使对苏月微醋意满满，也对司凌夜颇有怨言，但她清楚的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或许是她唯一治眼的机会，只有治好了眼睛，她才有机会……
为此，她可以忍。
至于吃醋和嫉妒的情绪，那些都是可以放在之后的东西。能隐忍蛰伏冥罗圣教六百年，要是盲目冲动、不识大体，她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唉……夜哥哥已经离开玄极宗好多天了，好多天没能见到他，我好想他呀……夜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东方九容心里一动，司凌夜确实已经离开多日。那天，他忽然接到司霁云的急报匆匆离去，此后就多日未归。虽然他人离开了，但每天给她的药仍是一日不停，只不过换了他身边那名当初送她去暗墟间的暗卫来送药，并一定要看着她喝干净才离开。她无可奈何，不管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一饮而尽。
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他亲自前往、甚至一去多日？
“罢了，反正你也听不见，憋着不能说，可太难受了。”想到那天偷听到的秘密，苏月微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少女心性，偷摸环顾了一圈，小声说，“我那天在外面偷听夜哥哥和霁云哥哥的谈话，原来夜哥哥是亲自前去抓捕魔族了——那个魔族还真是大胆，竟然敢踏足玄极宗地界呢。”
抓捕魔族？东方九容一惊，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是什么级别的魔族，竟然能让司凌夜亲自去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