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正当蒋天生进退两难的时候。
一直不说话的陈耀,突然笑着开口。
“邓伯讲的哪里话?”
“家有一老胜过一宝,出来混江湖的,还是要看人脉和阅历。”
“以邓伯您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算是其他社团的龙头见了您,都要恭恭敬敬的喊您一声邓伯。”
“和联胜虽然有选举制度,但几乎每个龙头,都是邓伯您手把手提携出来的。”
“就像这次,吹鸡哥不来,在邓伯的主持下,我们蒋先生第一时间全力配合。”
“和联胜有您这根柱子在,真是社团的福分。”
陈耀不动声色,在化解了蒋天生尴尬的同时,又把邓伯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你邓伯不是说,蒋天生在洪兴,压不住年轻人么?
那我就反过来说,你们和联胜虽然看似选举公平公正,但实则依然是你邓伯的一言堂。
只要有你邓伯在,年轻人就休想有出头的机会。
然而,还未等邓伯说话。
“啪!”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d,陡然拍案而起。
“你边个啊?哪有你说话的份?”
大d瞪着小眼睛,指着陈耀的鼻子,对陈耀怒目而视。
他本来就因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
楚墨那四发子弹,归根结底还是饶了他一命,但大d又岂是那种愿意服输的人?
对楚墨,他自然发作不得。
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发呢,陈耀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站了出来,直接怼到了他的枪口上,大d自然将陈耀当做了出气筒。
“你说什么?”
蒋天生身边的太子也拍案而起,愤怒的盯着大d。
随后,他又瞟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林怀乐。
太子是洪兴尖沙咀的话事人。
他早就听说,大d和林怀乐在打他尖沙咀的主意。
以太子的性格,早就想要和大d过过招。
如今看到大d竟然对社团白纸扇出言不逊,正好借机发难。
“我说什么?”大d丝毫不退让,“我只是在教他什么叫长幼尊卑,怎么?想打啊?”
太子握紧拳头:“打就打,谁怕谁啊?”
正在这时。
一直不说话的林怀乐缓缓站起,拉了拉大d的衣袖。
“大d算了,他是洪兴的太子。”林怀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太子又怎样?”
大d一挥衣袖,将林怀乐的手甩开,“我今晚就带五千个兄弟去尖沙咀逛逛,看看他太子有多么能打。”
“来就来,谁怕谁啊?”太子毫不示弱。
人数上,他堂口的人还真不如大d。
但在气势上,太子还从来没有服过任何人。
整个有骨气酒楼里充满了而火药味。
明明讲述还未开始。
但此刻两大社团的话事人,已经剑拔弩张。
“大d,坐下。”
邓伯看了大d一眼,语气不满,“今天我们是来谈事,不是来打架的。”
大d看到邓伯说话,只得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现在,
所有的人,该到的都已经到了。
讲述大会,也正式开始。
社团讲述,可不是谈判那么简单。
尤其是像这种大场面,两个一流社团的讲述,更是方方面面都要到位。
洪门三十六誓只是基础。
社团礼节,规矩,话术,挑对方的理,各种细节都要到位。
稍稍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对于这次讲述。
陈耀心中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毕竟在他所知道的情报中,这一次是洪兴失礼在先,楚墨好端端的突然发难,从清水街发兵东区走廊,突然扫了和联胜的底地盘。
虽然陈耀是社团智囊,能言善辩。
但此时,也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感。
在洪兴龙头蒋天生和邓伯的示意下,讲述正式开始。
和连胜这边,是林怀乐出场。
阿乐虽然不是白纸扇,但头脑是整个和联胜公认的聪明。
两人站起身,走到主座前,对着对方以及主座上的蒋天生和邓伯,行礼三指半。
阿乐率先发难。
“天下洪门本一家,和联胜洪兴,虽各立山头,但同属三点水,自已兄弟相称。”
“洪门三十六誓,第十七誓,自入洪门之后,洪家兄弟看守地方田禾对象,不得私下盗窃,如有不法相争地方,以及能外人来抢夺者,必死于弯刀之下,五路分尸而亡!”
“东区走廊和盛酒吧等八家夜场,一直由和联胜看守。”
“洪门弟子楚墨,花名靓仔墨,私下觊觎,突袭夜场造成无数兄弟死伤,已犯洪门禁律。”
“按刑罚,理应顺风。”
“但念系触犯,即刻归还我和联胜地盘,归还东区走廊话事人衰狗,赔付汤药费一百万,安家费五百万。”
“如有再犯,定死于乱刀之下。”
阿乐双手行礼,说话有理有据,将和连胜的需求全部提了出来。
按照戒律,楚墨应该受到惩罚。
但阿乐这边,也以初犯的名义给了楚墨台阶下,只需要归还场子,规划话事人摔狗,并且赔付汤药费,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听到这话,洪兴一众话事人不留痕迹的点头。
阿乐这事办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蒋天生的眼中,也是精光一闪。
单单凭这几句话,他就能看得出来,这个阿乐不简单!
如果未来,和联胜让他领导,恐怕实力比起现在,还能在翻上一翻。
与此同时。
和连胜邓伯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虽然阿乐的实力不如大d,但无论是城府,头脑,还是智慧,阿乐确实要比大d适合做这个话事人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全部在陈耀身上汇聚。
而此时。
陈耀在听到阿乐的话之后,心中也是下意识的一惊,有些意外的看着阿乐。
他本以为,
阿乐会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
可万万没想到,阿乐所提的要求,全部符合规矩。
甚至比他心中预想的底线,还要低一些。
这下可就难办了!
如果立刻答应下来,那洪兴这边气势上,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可如果不答应,也会落下个不知进退的名声。
想到这里,陈耀深深看了阿乐一眼。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然而,
正当陈耀在犹豫,要不要直接点头答应的时候。
“且慢!”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墨,突然开口。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楚墨笑了笑。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站出来讲话,可能有些不符合规矩。”
“但我觉得件件事情的内情,大家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毕竟这个世道,坏人多过好人,小人多过坏人......”
说道这里,楚墨似笑非笑的看了大佬b一眼,“b哥,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大佬b闻言,眉头跳了一下。
“阿墨,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佬b语气阴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楚墨,精光四射。
“没什么意思。”
楚墨摊了摊手,“我只是在感叹,入山不怕山人虎,就怕人情两面刀,有些人表面上是好大哥、好长辈,暗地里却处处打压别人,人情世故玩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表面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暗地里却恨不得置人于死地。”
大佬b闻言,顿时被气的眉头直跳。
实在是现在场合不合适,否则他一定要让楚墨明白明白,什么叫长幼尊卑。
“阿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大佬b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温怒。
“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b哥你慌什么?”楚墨眉毛一挑,笑吟吟的问道。
正在这时。
一个嘶哑,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慌什么?做贼心虚了呗。”
说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坐在次桌上的靓坤。
他本来就和大佬b不对路,再加上现在更是站在楚墨这条战线。
看到楚墨已经准备撕破脸了,靓坤也没有多想,直接站出来声援楚墨。
这次,大佬b再也忍不了了。
直接站起来对着靓坤怒喝:“靓坤,你想干什么?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靓坤当即回怼:“也轮不到你放肆。”
“你......”大佬b正想说什么。
“够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蒋天生陡然怒喝一声。
大佬b见状,到了嘴边的话当即咽了回去。
靓坤也没有多说什么,嘶哑的一笑,目光鄙夷的瞥了大佬b一眼。
蒋天生心中,怒气上涌。
“你们都是我洪兴的话事人,说话做事要讲规矩。”
“在这种特殊场合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也不怕让邓伯看笑话!”
不过最后。
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楚墨身上。
“楚墨,今天的讲述,也是因你而起,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都闭嘴!”
蒋天生目光在大佬b和靓坤身上扫过,怒声呵斥了。
众人顿时不做声,目光齐齐看向楚墨。
“既然蒋生要我讲,那我就讲给大家听。”
“事情并不像阿乐所说的那样,但也确实是我们洪兴有错在先。”
“如果不是我们洪兴先出招,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大家也知道,我们出来混无非就是为了求财,大家想要赚钱就要和气,只有以和为贵才能和气生财。”
“我衰仔墨只是烂命一条,平时只喜欢关起门来做自己的小生意。”
“大佬b让我干什么,我绝对没有二话。”
“就算把我安排到连每个月的场费都交不足的清水街,给我的小弟也都是铜锣湾跟人火拼落下残废的小弟,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就算没有钱,我也要想办法自己做点小生意,不少交社团一分钱。”
“社团那些伤残了的兄弟在我手下,我连社团每个月的场费都交不起,更不用说养活他们了。”
“可我还是靠自己想办法,做些小生意。”
“不仅补上场费,而且还要照顾这些残障兄弟的饮食起居。”
“做到这一步,我自认为,我算是对得起洪兴了。”
“你们想想,像我这么听话的烂仔,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我会去扫东区走廊的地盘吗?”
楚墨直接反问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