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年幼时跟着小菊叔叔外出游玩时遇见的那两兄弟。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拥有了权力,便能成功吸引老师的目光,赢得老师的偏爱。
那时,她还是把自己置于下位者的,祈求老师能够去爱她。
可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想法早已经发生了改变。
她面上笑意盈盈,温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可谁又能知晓,在这看似温婉可人的表象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极度偏执的心。
她把这份偏执深深掩埋,像是将锐利的锋芒隐匿于柔软的锦缎之下,密不透风,无人得以窥探。
凭什么,拥有权力、拥有老师的那个人不能是她?
凭什么她要在这虚无缥缈的爱里,苦苦被动等待?
凭什么,她不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老师,您曾对我说,强者总能得偿所愿。
我,一直都是您最听话的学生……
那么从现在起,我要亲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随着与教皇殿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叶澜的步伐愈发坚定,每一步落下,都好似在仔细丈量着自己与权力巅峰之间的距离。
当下,她最要紧的任务,一是想尽办法让老师放松对她的警惕,二是竭尽全力拉拢武魂殿的高层,为今后铺路……
终于,她来到了教皇殿的巨大门前,门前的守卫为她推开大门。
叶澜在教皇殿前稳稳站定,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座象征着武魂殿最高权力的建筑,眼中志在必得。
……
三日前,千寻疾就出了关。此前,他与杀戮之王交手,身受重伤。当时,他想随叶澜离开船队,却被叶澜百般拒绝。加上自身伤势严重,无奈之下,他只能返回武魂殿闭关修养。
千道流向来不理会琐事,千寻疾便放任比比东和流风去做些无关紧要的事,关键事务都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如此,他便能安心闭关,只要定期苏醒,把控大方向即可。
但让他牵肠挂肚的,除了武魂殿的运行,就是叶澜的踪迹。自从那日分别后,叶澜仿佛在武魂殿的势力范围内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记录,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叶澜天赋异禀,是个天才少女,可毕竟还未完全成长起来。若是遇到敌对势力的封号斗罗,那些人可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手下留情,肯定会毫不介意提前出手将她扼杀。毕竟,昊天宗还在暗地里虎视眈眈……
千寻疾虽满心担忧,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暗自祈祷自己为她准备的底牌足够多,也希望她足够机警,能化险为夷。
直到前几天,暗探在星斗大森林附近的边境发现疑似叶澜的消息,并传回了情报。千寻疾之前就吩咐过身边侍从,一旦有叶澜的消息,要及时唤醒他。
这三天,关于叶澜行踪的情报都放在他桌上。从情报来看,她似乎是要回武魂殿。
得知这个消息后,千寻疾特意起了个大早。他站在衣柜前,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这件教皇常服太过威严庄重,显得不够温和;那件又稍显轻浮,不符合他今日的心境。
新提拔上来的年轻侍从站在一旁,看着教皇忙得手忙脚乱,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心中既紧张又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穿戴整齐后,千寻疾走向窗边,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他身着精心挑选的长袍,既彰显出尊贵身份,又透露出几分亲和。
这些年,她心里应该恨他的吧?
恨他当初狠下心将她发配到那恐怖的杀戮之都?
可他又不能暴露出自己就是矢羽这个秘密。
为此,他甚至煞费苦心伪造了一套关于矢羽的档案,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严丝合缝,他自信小澜是看不出来破绽的。
但她心里,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恨他吗?
还是……
还爱他?
千寻疾满心都是患得患失,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悄然流逝,他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皱起了眉。
按照他对叶澜的了解,她若是归来,第一时间应该会来见自己,可如今都过了这么久,她怎么还没有出现?
难不成,她已经彻底放下过去,不再在乎自己了?
千寻疾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卑劣——
他不敢直面自己对叶澜的爱,却又害怕叶澜不再爱他,更不愿意她爱上别人……
再加上小澜那神秘的第二武魂,这个棘手的问题一直让他头疼不已,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能每次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利用自己的权限,将叶澜在查阅各种记录时,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黑暗武魂相关信息,偷偷取出来销毁。
这个秘密,他要让它永远埋葬,只有自己知晓。
他时常在脑海中设想,等小澜回来,依旧让她担任执法殿殿主这一要职,给予她高贵的地位。
但与此同时,他会暗中收回她手中的实权,用那些或真或假的情感作为无形的锁链,将她紧紧地束缚在武魂殿之中。
小澜绝对不能离开武魂殿!
无论是出于自己那难以启齿的私欲,还是从武魂殿的大局考虑,他都绝不会允许叶澜离开。
午后,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窗,在教皇殿的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斑斓光影。千寻疾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整个人心不在焉。
都一上午了……
小澜怎么还不来见他?
终于,圣殿骑士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高声通报:“教皇冕下,叶澜殿主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千寻疾的心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悦瞬间涌上心头。
可这股喜悦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他的眉头便微微皱起,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小澜怎么还通报求见了?
以往她回教皇殿,可都是直接推门而入的,难道是这些年过去了,她和自己生分了?
念及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忙不迭地抬手整理自己的仪容。
他先是正了正头上象征教皇身份的冠冕,又仔细抚平长袍上几乎不存在的褶皱,还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加完美,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冷峻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