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声沉重落下。
英将领一脚踢上了院子两扇木门。
屋内气氛突然变冷凝固,张徳全力挽狂澜无果,无奈作罢。
门外,惨叫声渐行渐远。
粗大的棍棒击打在背上,陈宇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位了一般,眼前瞬间昏暗,几乎立刻昏厥过去。
“咦,倒是个硬骨头。”旁边有人赞叹道。赵刚见对方毫无声息,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宇想求饶,但气喘吁吁、意识模糊,根本无法言语。
紧接着两下重重的击打令他直接趴在地上,命悬一线。“将军饶命!小的招了!”听到脚步声靠近,陈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急促地呼喊。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必多挨几下。”赵刚弯下腰像提死狗一般拖起了他。陈宇心中满是冤屈,心想:“我动了口想说呀,可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
片刻后,赵刚带着苍白如土的陈宇回到了院中,并向李侯报告说陈宇愿意交代情况。“你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是不是长途跋涉水土不服?” 李侯问。随后,一旁侍女扶他坐下,送来了热茶。
渐渐恢复了些许力量的陈宇开始倾述自己的冤情:“这件事与小人无关,全是帕拉万使臣与陶尚礼合谋的主意,他们威胁和唆使我。”
李侯示意手下记录证词,说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清楚。” 李侯继续道:“我们得防备陶尚礼找麻烦。这次事件让他丢人现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侯随即问及宴会上的事情,陈宇一一陈述,“回咸阳后就去参加酒会时,发现有诸多异样。陶尚书不停地询问安息国的事情,蒙义则收取了很多来自安息国的价值不菲礼物……”
“那你身为我大秦子民为什么不站出来说实话?”李侯问道。
“陶尚书一直在点头表示赞许,我哪敢开口反对他。”陈宇委屈地说。
李侯讽刺道:“听起来你完全没有责任似的。你对得起国家的庇护和支持吗?”
“是,小的确有一部分错误,请容许忏悔吧。”陈宇低头自责地说。
接下来李侯让记录员整理好供词,准备后续处理。
当马车驶离,留下一堆箱子打开之后。阳光照耀下,金黄闪闪的一枚又一枚金币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王雅静拿起一把,感慨不已。这些来自远方的金币样式各异。韩信解释:“由于各国铸造水平的差异,每块金币的质量和设计各不相同。”
“看来丝绸在那边真的很贵啊,罗马元老为了这几件织物舍得花巨款”,李左车道。“内务府改制前,普通民众很少能见到金子”。
大家一致认同分配一部分钱财。“分了吧!一人搬一箱,剩下的归库”,家主建议。虽然几位朋友起初婉拒如此丰厚的馈赠,但想到共患难同富贵的原则最终还是接受了。
安排妥当时光,各自忙碌起来。韩信下午带赵刚到城里散步以防惹事,陈宇被送往医务室就医;王雅静则负责安排账房工作,自己前往农场教授农艺,准备迎接新的农业创新。
再能干的农户也不知该如何打理,非要亲身参与才行。
“早点回府啊。”
“我去安排人装车,送金子回府上。”
王雅萱虽不舍,但仍顾大局。
她故作镇定,指挥家仆们忙碌开来。
“你在家中好好待着,等我带回些美味给你。”
露出灿烂的笑容,招手让李承言一同离开。
——
阳光和煦,清风拂面。成片的温室顶上的玻璃都擦得光亮如镜。
李承言掀开厚重的草帘, 弯腰钻进去,湿热的气息迎面扑来。
与外面的萧瑟迥异,里面满是青葱翠绿、生机盎然的植物。
“老张呢?”
走了几步后突然觉得不对劲,少了些什么。
负责管理温室的瘸腿老兵不见了。
“老张?”
叫了一声,四下打量。
“主人,我在烧火那边听见动静了。”
“可能是他在守炉子烤火吧。”
李承言听了片刻说。
“烤火倒无妨,就怕他又贪酒误事。”
“走,去看看他。”
火炉在温室内 ,呈半地下结构。四周堆满了数千斤的煤炭,形如小型堡垒。
还没敲门,里面传来男女谈笑声。
“老张,我每次来回十几里路来看你,鞋子浸在泥水里早已坏了。”
“这点小事算什么,去买新的!”
“真吗?老张你太好了!你是真的疼我。”
倚靠门旁听到这些话,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我帮你办了!”
“屋内如此温暖,我每次都舍不得离开,我家屋顶有个大窟窿,没空修理。”
忍不住用力敲起房门。
“谁呀?”
老张与情人正打得火热,闻声不满地前来开门。
“侯爷?!”
看清门外的人影时,他愣住了。
“老张,大家都在找你呢?”
笑眯眯地向里窥视。
一位中年妇人躲在墙角,不敢出声。
“侯爷,一切顺利,我未耽误农事。”
手握身后道:“那位村中的婆婆上次好像见过她?”
“对对对,侯爷记性好。”
老张急忙解释,“我一个人在家不便,有时在她那里吃点热饭。”
“她是特来给你做饭的。她的脚手利索,您放心。”
老张又道,“我深知军令的重要性。”
“这里是您的交托重地,一定不出现问题。”
忍住笑:“上次见她,家里缰绳断了,你给她换了吗?”
老张犹豫回答:“已经换了,那根缰绳并不贵。”
“这才几天?怎么鞋又破,屋子也漏雨了?”
问。
“老张,你是霉运当头吗?”
“人家好心为你做事,你这么报答吗?”
“若是再继续,说不定会让她家破产。”
“侯爷您说得对!”
“但如何是好?”
拍了拍他的肩:“暖棚里的火永不熄灭,热饭热汤不是问题。”
“往后别让她来,否则会带来坏运气。”
老张郑重答应:“记下了,不再和那个霉运缠身之人往来。”
李承言意味深长地看着老张:
“他们曾是一员悍勇战将,单打独斗能胜过数敌。”
微笑着询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他身上旧伤累累,尤其是颈肩手臂,而背上却很洁净。”
“他是曾经冲锋陷阵,功绩不凡的猛士。”
李承言认真分析道。
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猜得不错。”
接着讲述老张的往事:
“他死守要塞不退让,即使几度被刀砍斧剁仍未逃逸。”
后来击败敌军,同袍从死人堆里拽出了他。“我们都以为这次肯定不行了,但他生命力强。”
“可因战局失利,陛下追责之下大家都受影响。”
惜物思情。
李承言轻声道,“他们在皇庄养老多年。”
“我们不应私欲卷入这些人于这场灾难。”
“你看老张多渴望个普通生活的安宁。”
“他们放下了武器成为普通农夫。”
李承言坚持劝说道:
“为大事需要不拘小节。”
“这铁的价格是如何谈下来的?”
“军队所需,多数由总务处供应,民众负担减轻了不少吧?”
“各衙门雇用民工支付的工钱比市场价高出许多,他们家庭状况也应当好了不少吧?”
家主感叹道:“若一切都以利益为先,总务处如今恐怕已是富甲一方了。”
“我们何以清除权奸?”
“因为我们是为总务处的工匠、民夫发声。”
“这些人为朝廷作出了巨大贡献,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怎能无怨?”
“可是皇田里的守兵生活条件日益改善呢!”
“假使太子号召一声,你认为他们是否会转而投靠并争相请功?”
李文波眉头一皱,说:“我未曾想到这层。”
家主拍拍他的肩头,笑着说:“谋大事者不拘小节,人心齐,泰山移,但……”说到这里忽然换了种语言,继续讲下去。
李文波一脸疑惑:“家主,你在说什么?”
家主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重复了一遍那些奇怪的语言。
经过思考,李文波恍然大悟,“家主,声音再低些试试。”
家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后,轻声询问:“李兄,能听见吗?”
李文波高兴地说:“家主可听说过这段话吗?”
“刚才说话声太响了。”
家主清了清嗓子,“原来如此。”
他尝试压低音量:“这下应该行了。”
“看到这繁荣的景象了吗?天道果真是神妙!” 正欲打趣之际,老赵师傅喊到:“公子,这边的庄稼长势非常好,请您来看看。”
家主意兴阑珊地回应道:“来啦!”
温室维持适当温度每天消耗大量燃料。
在巨大的成本投入之下,眼前呈现一片蓬勃景象。
玉米已高过人,厚实的深绿色叶子向上展开,展现出旺盛生命力,淡黄的小花散发着香气。
老赵师傅喜形于色,轻轻触碰着玉米叶端。
“通常情况下,一株玉米能产出一两斤粮食。不过,你需要时常摇晃它们,因为温室没有风,花粉传播不多。”
“每一穗都得这样。”
他做了示范,观察着花粉飘落的情景,并耐心地教导着。
老赵师傅称奇地说他会小心对待这些农作物。
李文波计算着,“一株产量可达一两斤,那么种植几百分株岂不是能实现千斤以上的亩产吗?何况玉米秆作为饲料营养价值也很高,若推广开来会是多大的福气啊。”
“家主笑道,那没那么容易。”
即便现在在温室中长得好,移植到外面还需几十年的研究和品种改良。每亩达到三百斤算是很不错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