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样式吗?”葵满屋的老板娘坐在富江对面看着她递交的图纸。
那是富江画给她的衣服的样式。
花魁的权力很大,所有人都知道,富江的太夫前面虽然还有个准字,但是已经等同于花魁了。
那么他要求自己衣服上有什么纹样这种小事,当然是要满足的。
“不知道为什么,提笔后画出来的自然就是这样的纹样。”富江用缓慢且柔软的声音说着。“妈妈桑可以让我穿上这样的衣服吗?”
“当然可以啊,这点小小的要求我肯定会满足你的宝贝。”老板娘立刻笑了出来,“虽然我觉得颜色有点奇怪,但是如果是你穿的话一定很漂亮。”
“嗯,谢谢妈妈桑。”富江露出了一个经她教导过的笑容。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你放心,我一定请最好的匠人给你做这套衣服,一定会让你在十六岁真正出道的时候穿上。”
富江笑而不语。
老板娘又兴奋的和他说了许多自己关于他未来的规划。
夜莺的声音在窗户外响起。
本来就在放空走神的富江被吸引转头面向了窗户。
老板娘因为他的动作注意到了那叫了两声就停下来的夜莺叫声。
“夜莺可不会出现在这人来人往的吉原。”老板娘这样说着,起身到了窗户边,她转头对着富江说:“虽然游女养间夫是一种秘而不宣的传统,但是宝贝你还不可以,至少在正式出道前不可以。”
她说完就用力的把窗户打开,探头出去看。
探身出去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很狰狞。
但是窗外空空荡荡,除了楼下游女在招待客人发出的嘈杂声音,也没有什么异常。
“不要担心妈妈桑,就算是养间夫我也不会养得那么上不了台面的。”富江露出温和的笑容。
男人给吉原的女人花钱,这是金钱肉体之间的交易,不管男人被哄骗成什么姿态,女人也只是他们付出金钱就可以得到的货物。
所以在情感上,吉原的女人也需要有所依托,这个时候用从男人那里得来的钱,效仿男人的行为养一个能哄自己开心的小白脸也是蛮不错的消遣。
所以,间夫就是游女养的小白脸。
这在吉原是允许的,但是只能藏在私下,不能公开,特别是不能让客人知道。
花魁很少会间夫,她们与普通的游女不同,在与客人之间的关系里,并不站在下位。
但凡事都有例外就是了。
“嘛~”老板娘转过头来表情又变回了原来那样笑意满满,还算温和的模样,“对你我一直都很放心的,你从小就很让我省心。”
富江笑着应承了她几句话。
老板娘因为刚刚那个乌龙稍微有一点尴尬,很快就找了个理由离开。
目送着她离开后,富江的右侧落下了一个人,动作悄无声息。
富江回头时被吓了一跳,很小的叫了一声。
但是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他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哥哥。”
“嗯。”宇智波斑在他对面坐下,头还对着门的方向。
富江跟着看过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的笑了笑后说:“别担心,今夜不会再有人过来。”
“嗯。”宇智波斑点头,表情稍微有些沉重的看向了富江。
富江意识到了什么,表现得有些沉默,好一会后才抬头说:“我听闻了忍界两大豪族发生的事情。你来是为了告诉我……”
吉原其实是一个堪称醉生梦死的地方,这里不会关心政事,更不会在乎忍者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富江非富即贵的追求者们知道。
他只要表现出一点对这些事情的兴趣,男人们就会把这些事情当成谈资讲出来,只为了吸引他的视线驻足。
几天前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一位客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起的。
在他们眼中,忍者不过是稍微有点好用的工具。
宇智波斑说:“父亲去世了。”
这次换成富江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知道那是他的父亲,他应该摆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最好还能为他落泪。
但是记忆中,那一位将他交给哥哥抚养,又在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送到了这里,这些年里,也只有上次他带哥哥来时见过自己一面。
在情感上,那一位于他其实与陌生人无异。
他忐忑的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哭不出来。”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理解了富江的意思。
他也沉默了一阵后才摇头说:“这不怪你。”
幼弟若与全家亲缘浅薄的话,也不奇怪。
这个房间又再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之中,好一会后富江才又非常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都说不是你的错了。”宇智波斑有些无奈。
富江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生气后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宇智波斑叹了口气后看着幼弟说:“我这次来是想要和你商量带你回家。”
他在父亲去世后就想过了,不要再让幼弟继续在这种地方执行没有结果的任务了,把他带回家。
不能直接用宇智波富江的身份,因为他当年被父亲送走后,父亲就对其他人说,幼子体弱已经去世,还专门在母亲的身边立了一个小小的无名墓碑。
不是不能让他继续使用宇智波的姓氏,但是任务没有完成,父亲的作为也不好解释,所以就像是父亲说的,只能用其他的身份把他接回去。
但是同时他还有些犹豫,他是忍者,幼弟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做成忍者,但是他现在无疑也是在执行任务,在任务的世界里,丢下只进行了一半的任务离开这种事情,非常让人觉得羞耻。
况且幼弟已经在这份任务上消耗十二年的时间,要是直接把他带回去,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会觉得很可惜。
所以宇智波斑给富江分析了一下现在自己正在纠结的原因。
“我想留下来。”富江轻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并没有受过忍者的教育,也不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十二年的时间已经产生了什么别的情感。
但是他始终记得儿时那一位应该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把自己从哥哥的身边带走带到这里来的时候说过的话。
他说过:“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家族与家族之间有无休止的争斗,弱者只能被强者保护,如果强者失去了善心,那弱者只有被抛弃的这一结果。但是变得有用就不同了,当一个人带来的价值高于他带来的麻烦时,很多人都愿意去接受麻烦照顾他。”
他在吉原长到现在,看着吉原的女人的明争暗斗,看到过年华不在的花魁被抛弃到最差的街道成为最普通的游女,也看到过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孩用不光彩的手段挤开了曾帮助过她们的姐姐……
然而无论是谁,在吉原这种地方,所有的女人都依靠着从外而来的男人的喜爱才能立足。
确实就如那一位说过的那样,没有价值的人,能依靠的只有施舍者的善良。
富江不想要未来去面对不得不赌哥哥对他的情感的那一天。
他知道哥哥对宇智波很看重,重逢的这两年,他偶尔也会来看自己,谈起了很多,他的另一个弟弟,战斗,还有族内。
那都是他插不上嘴的话题,哥哥不像是来吉原的男人会与他聊风花雪月,而他会的又只有风花雪月。
他现在不能和哥哥回去,现在回去的他无法在宇智波内立足。
他想要变得有用,对哥哥有用,对他的宇智波有用。
“我已经以准太夫的身份出道,在十六岁前,男人都只会宴请我,也就无法发现我是男人。”富江缓慢的对宇智波分析着自己的处境,然后说:“这阶段,我不管是敛财,还是获取情报都很轻松,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情报对你才是有意义的,但是你可以教我,我学东西很快,我留在这里更有用。”
宇智波斑看向富江的双眼,那眼中的情绪其实并不坚定,还有些忐忑。
但是宇智波斑还是点头,“好。”
他对幼弟始终有点愧疚。
宇智波斑原本是考虑到这里来告诉幼弟最近发生了什么,再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助的事情。
逗留几天陪陪富江,也算是培养感情。
但是停留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了幼弟真的太忙了。
每个晚上都会接到邀请,穿上美丽繁华又十分笨重的衣服,仪式感满满的从葵满屋走向扬屋。
因为担心盛装的幼弟可能遭遇什么,也是为了审查他工作的可行性,宇智波斑跟随过几次。
潜藏起来,陪着幼弟到了客人所在的扬屋。
从高处观察着客人的身份。
据说花魁月耀还没有交出第一双着名之筷,所以宴请他的客人最多就是第二次宴请。
大多还没有揭下道貌岸然的面具。
这也正是让宇智波斑觉得有些心惊的地方。
海上吉原距离火之国不算远,宇智波斑知道可能会有火之国的贵族过来寻欢作乐。
但是在扬屋的房梁上见到了许多宇智波一族曾经的雇佣者时,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那些在面对忍者时总会露出傲慢看不起人的神情的贵族老爷们,在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幼弟面前却是温顺有礼,甚至神情中还带着些讨好。
在富江过来前,对方会提前准备好足够贵重的礼物,换取富江在室内能多坐一段时间。
然后招待着陪伴富江游行过来的队伍,高谈阔论的讲述着自己的见闻和身边的趣事,说上几句就要自以为隐晦的看向富江,确定他是否对这些话题感兴趣,
富江与其他花魁不同,很多的时候他都显得更加傲慢一点,其他花魁在招待客人时,大多都是礼貌的坐在那里,注意力也放在客人的身上。
就算是后续不会选择那位客人,至少客人是挑不出她们的问题的。
但是富江不会这样,他是整个吉原都少有的那种傲慢和不在乎。
如果不能让他感兴趣,他不会分出一丁点的目光,
后者发呆,或者拿一本书在那里看。
他的注意力大多数时候并不在客人身上,如果客人打扰到他,还会收获他一个稍有些嫌弃的目光。
但是偏偏这些客人就吃这一套,他们就像是吸食了什么违禁品一样,富江的眼神越冷,对他们越没有好感,他们就越是要往富江的面前凑。
富江目前是没有接受第三次宴请的。
所以很多已经见过他两次的客人,就开始给他送礼,
不说判断不出价值的字画,细碎的,但是一颗运费就能值普通人家一年花销的运费的水果,沙之国的特产……富江请了老板娘帮他出手全部换成了金银,以三分之一为酬劳后,送到他房间中的金饼还有整整两大箱。
按照吉原的规则,客人送的礼物老板一般是不会要的,但是如果直接送钱,老板就会抽成相当大的一部分,所以客人一般是送礼物。
具体抽多少还要看是什么身份。
如果是游女就是老板占大头,如果是花魁这样的身份,老板为了不与自己的摇钱树发生冲突,会让花魁占据大头。
然后再看花魁这些年所带来的收益,决定一个高昂的由她自己无法做到的赎身价格。
很多花魁色衰爱弛后只能留在吉原做一个普通游女的原因并不是没有恩客想为她们赎身,而是她年轻的时候敛财的手段的太厉害,老板舍不得放她走, 对她有了错误估算,导致开出天价,真心人付不出价钱,付得起价钱的人又觉得她不值。
就好像富江,他现在还不是正式的花魁就已经表现出了这样的敛财能力。
吉原的男人们早就在讨论他未来的赎身金一定会是有史以来吉原最高的赎身金。
富江这两口箱子大概就已经价值一个普通花魁赎身金了。
“全部都给我?”宇智波斑震惊的看着富江。
坐在两口放满金饼的箱子中间的富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