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中的周大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浑身都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栗。
因为她立马就想到前阵子李槐花和吴永红吵架,她因为爱多管闲事,就跑去吴家串门,苦口婆心地劝李槐花想开点,不要老盯着大儿子,也分点注意力在小儿子身上,帮吴永胜张罗着找个靠谱的对象。
当时的她不觉得李槐花的反应有什么问题,可如今再回想起李槐花那笑意盈盈虚心听从她建议的表情神态,却是越想越细思极恐。
谁能想得到,平时待人和气有礼的李大妈,居然是个佛口蛇心害人不眨眼的魔鬼?
其他那些平日里跟李槐花来往密切的邻居们,也都被吓得够呛。
对待在危难之际收留并且十几年如一日善待他们的吴父一家,这对母子都能这么薄情寡义铁石心肠,更何况他们这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万一要是哪天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得罪了这对母子,没准这对丧尽天良的母子,就要在背地里谋划着算计他们的命呢!
意识到自己干的那些事儿彻底败露后,吴永红顿时面无血色眼神涣散,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
李槐花手里的农药瓶也早已经掉在了地上,全然忘记了她最开始闹自杀的初衷,整个人抖成了糠筛,嘴里直念叨“完了”。
母子俩这时候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吴永红只恨不得自己从没和圆慧领过证!
要不是是他一意孤行,不顾他妈的反对非要同圆慧结婚,今天的这一出闹剧根本不会发生,那他就还是众人口中那个风光出色受人敬重的货车司机吴师傅!
李槐花也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耳光!
既然儿子这么喜欢这个姓圆的破鞋,为什么她就非要当众作妖闹腾?
就不能暂时先忍一忍,让这个贱人进了门再说?
以她的能耐,关上门有的是办法收拾儿媳妇,迟早也能搅和得这贱人受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和她儿子离婚收场!
如今倒好,让吴永胜这个对象当众把他们母子俩早些年的那些劣迹全给揭露出来了。
被这么多邻里街坊围观,这下她儿子的名声彻底毁了,说不定连厂里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一旁的圆慧直接人都傻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李槐花是再嫁进吴家的,吴永红跟吴永胜竟然不是亲兄弟?!
这对母子,还把人家吴永胜的爹给逼死了,把吴永胜的两个亲姐姐都给卖了?!
甚至就连吴永红的工作,都是靠抢了吴永胜救人的功劳,然后挟恩图报,从被救的那个女孩家索要来的?!
怎么可能呢?
明明她上辈子嫁给吴永红二十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儿!
看着瘫在地上眼神呆滞失神像个死人一般的吴永红,她仿佛又看到了这个男人上辈子瘸了一条腿后那萎靡不振的死样子。
圆慧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所以她上辈子根本就没看透这个男人,他的老实忠厚,都是他演出来的?!
这太可笑了!
上辈子她掉进吴家这个深坑,被吴永红拖累,过了二十多年穷困潦倒互相折磨的苦日子也就罢了;
结果这辈子好不容易重来一回,明明她都已经绕开了这个坑,选择走另一条路了。
为什么又在走远了之后还要折返回来,甚至不惜费尽心机设局下套,再跳进这个火坑里一次?
就这么个虚伪狡诈还屁本事没有的渣男,她到底是在图什么?!
圆慧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滑稽的个小丑,所谓的重生,也不过是老天爷的一场捉弄,让她的人生显得更加愚蠢荒唐罢了!
周围这些人的视线和话语,都像是一把把无形而锐利的刀,深深扎入圆慧的心脏,让她千疮百孔,只剩下深深的痛苦和疲惫!
偏偏这时她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人群中正面无表情高高在上注视着她的圆音。
这个被她视为两辈子的仇敌和对手的小师妹,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活得如此光鲜亮丽,灿烂而又热烈;
反观她,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臭老鼠,永远灰头土脸见不得光,每一次尝试着改写命运,换来的都是更加冰冷黑暗的地狱。
周围众人的嘲笑谩骂没有击垮她,可圆音那平静无澜的眼神,却瞬间刺激得圆慧发狂。
她就这么站在人群中,一边直勾勾盯着圆音,一边喉咙里发出尖锐而疯癫的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佝偻着身体抽搐扭曲,满眼都是崩溃和绝望,最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就这么缓缓栽倒在地上。
下一瞬,身下竟洇出了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天哪,圆慧这该不会是……小产了吧?”
“不可能吧?她不是才跟吴永红领证吗?”
“肯定是早就勾搭到一块儿了呗!之前就听人说,她那个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都是吴永红出钱给她买的!”
“这可真是不知羞!怪不得李槐花死也不肯让她进门呢!换成我我也不会同意!”
“造孽哦,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这李槐花和吴永红母子俩做的恶,为什么要报应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快,快把人送去医院!兴许还能保得住!”
一群邻居七手八脚地将圆慧从地上抬起来,着急忙慌地就要把人送去医院。
这个变故,让那边瘫坐在八仙椅上的李槐花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忍不住冲着一旁的大儿子急切大喊:
“我的孙子!儿子你还愣着干嘛?快跟上去啊!一定要把我的孙子保住!”
要不是下半身瘫痪,没法下地走动,只怕这会儿李槐花早已经率先冲出去了。
谁料她这一喊,倒是把一直趴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吴永红给喊回了魂。
吴永红猛地一下从地上弹跳而起,追上去就粗鲁地将众人抬着的圆慧给扯落在地,一巴掌恶狠狠扇在了圆慧的脸上。
他眼眶涨得通红,浑身青筋直爆,一双手就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掐住了圆慧的脖颈:
“该死的贱人!怀了别人的孽种,居然还敢来耍老子!你告诉老子,这个奸夫到底是谁?不说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