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战争罪犯是有前提的,不攫取权力,就没资格成为战争罪犯。
即使是在科技尚不发达的野蛮古代,最能打也不意味着能攫取权力。
历史上最强大的黒巫师,脑子不够,格局太低,虽然有一个人杀穿一条街的实力,但终究也只配做一个恐怖分子,没资格成为战争罪犯,常成为嘲讽的对象。
王元成就不同了,虽然不是法师,甚至没有强壮的肌肉,但脑子够用,格局够大,心性够坚韧。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王元成就算是不走上成魔的道路,而是做一个好人,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但王元成偏偏什么都够,唯独道德不够。
有人说,王元成不抽烟、不酗酒、不赌博、不好色,其实是一个很有道德感的人。马修对这种看法嗤之以鼻。这些不抽烟、不酗酒、不赌博、不好色的特质,最多只能算是生活习惯,不能算是道德。
王元成最强盛的时候,他的元成帝国非常接近统一整个陆球,他的军队几乎屠戮了陆球上一半的人。当时陆球上还没被王元成纳入元成帝国版图的,只有宋国等一些国家,而唯一有抵抗能力的只有宋国。
王元成只要再打败宋国,剩下那些宋国的附庸国,马上就会望风而降,王元成就能成为人类史上第一个所有人的共主。
然后,王元成败了。
当年,王元成独身一人来到了上京市城外,然后在上京市城外被击杀。
王元成一死,他的帝国也就崩溃了,旧秩序又恢复了。
关于这段历史,至今还存在巨大的争议。
元成的灵魂也从不愿意说出他为何要离开他的宫殿,来到战争前线,然后又独身一人来到上京市外,然后被击杀,又是如何被击杀,被谁击杀。
虽然有清白咒,且王元成的灵魂自从被召唤出来之后,已经不仅一次经历清白咒,但官方公布的正史并不能取信于所有人,很多人更愿意相信野史,并且声称,虽然王元成被施过清白咒,但给王元成施咒的人还未被施清白咒。
在正史中,王元成来到上京市外的原因只是无聊的自大,被一个路过的无名氏击杀。
如此正史,也是难怪很多人不信。
而在野史中,王元成来到上京市外的原因则有趣的多。很多的野史中,王元成因男女之间的爱情来到上京市外。另一些野史中原因则是同性之间的爱情,是来自童年的心结,是被勇敢的法师控制,是被聪明的特工欺骗。在最野的野史中,王元成从一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灭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恶魔,最后来到上京市城外,是为了与恶魔决战。
马修对这些野史是压根不信的,但也认为正史并没有把事情说全。马修对当年的真相,也没有太多的想法。随他去吧,反正都已经成了历史。
不过,马修还是很有兴趣会一会王元成的灵魂。之前听同事说,王元成的灵魂倒是挺能逗乐子的,是上京市博物馆里最值得一会的灵魂。
走进上京市博物馆,大厅里有一整排通往每个展览馆的传送门,马修径直穿过了通往恶灵馆的传送门。
恶灵馆里的游客,比马修意料中要多上一些。有些人或是不能称为游客,他们来恶灵馆,显然是有参观之外的理由。
有记者、作者将手放在恶灵牢笼外的惩戒按钮上,威胁这些恶灵们讲出内心的隐秘。惩戒按钮一旦按下,这些恶灵会受到穿心之痛。这穿心可不是字面上的物理穿心,而是被各种负面情绪吞噬的穿心。
一个恶灵牢笼外,有一个老妇人一言不发,反复按着惩戒按钮。马修想起了最近的一篇新闻报道,一个连环杀手被判了终身监禁,在监狱没多久就被打碎了脑袋,然后灵魂被关到了恶灵馆,受害人家属每日轮流来恶灵馆里对其进行惩戒。受害者家属们还立下共同誓言,家族中每一代人都有来恶灵馆对这连环杀手进行惩戒的责任。这个恶灵应该就是那篇新闻中的罪犯。
更多的恶灵因为已经再无隐秘可供挖掘,并且也没有什么仇人在世,再加上今天是工作人员,大多在自己的牢笼里无人问津。若是在周末,少不了有好奇的小孩子,抢着按下这些恶灵牢笼的惩戒按钮。
这些牢笼是单向可视、可听,牢笼里面的恶灵除了被惩戒的时候,看不到外面,听不到外面,处于无尽的孤独之中。
或许对于这些长期处于孤独之中的恶灵,被惩戒甚至是一种奖励。
马修的目光从这些恶灵身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痛苦的模样,心中很是舒适。当然有很多人认为这样很不人道,马修不想与有这种观点的人争辩什么。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观念不同勿与之辩。
目光最后停留在王元成身上。
王元成灵魂的画风很是与众不同,没有丝毫低落表现,激昂不已,双手不停地挥舞,时不时蹦起来一下,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又一个句子。但就算是把耳朵贴到牢笼玻璃墙上,也听不清王元成在说什么。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申请与王元成单独谈话。
在王元成牢笼外的操作面板上点击了几下,马修就申请到了单独谈话。
马修走进了谈话室,王元成的灵魂也从室内的一个管子里传了进来。
“你找本大王有何事?是要投靠本大王?本大王曾经麾下千千万万,你这种人只能在我手下做个倒夜壶的。但现在,本大王手里没几个兵了,你现在投靠我,等将来本大王兵多了,就可以让别人给你倒夜壶。”王元成刚落地,就手舞足蹈地对着马修来了一通滑稽的拉拢。
“真可惜,我不用夜壶,而是用抽水马桶。”马修逗着王元成说。
“没什么可惜的,恰恰相反,这可真是太好了。本大王好久没有教人用夜壶了。想要本大王手把手教你用夜壶,就赶紧投靠本大王吧。”王元成虽然语言举止都很滑稽,但又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真有这种想法。
“我不是不会用夜壶,而是更喜欢抽水马桶。”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更喜欢抽水马桶?”
“抽水马桶更香。”
“更香?你是狗吗?你怎么会想吃这些东西?”
“当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形容某件东西更得自己喜欢的时候,会用更香这个词。”
“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挺爱吃的。我需要记下这一点。”
“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更喜欢抽水马桶,你最好把这一点也记下。”
“不,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不懂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