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了班以后,闫晓丽去供销社买了两份孩子爱吃的奶糖、点心,又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包茶叶带上。
天色快黑的时候,她来到了林中阳家里。林中阳知道她的来意,赶紧开门迎了进来,闫晓丽找了个凳子坐下。春芽热情地泡了一杯茶,递给闫晓丽:
“闫书记,请喝茶,家里条件简陋,让你见笑了!”
对于闫晓丽的到来,李春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吃完饭的碗筷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收拾。她赶紧把饭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的瓷盆里泡上。
闫晓丽和牛儿打着招呼:“你就是小牛儿呀,好帅的小伙子呢!来,阿姨给你买的糖,拿过去吃。”
闫晓丽把一份糖果塞到牛儿手里,牛儿不认识晓丽,显得有些生疏和抗拒,这倒让闫晓丽有点尴尬。
“阿姨给买的东西,赶快接过来呀。你看你,来玩就来玩,还破费买什么东西呀,花那么多钱。”
李春芽一面替牛儿接过东西,一边和晓丽说着客套话。
“嫂子客气了,我第一次到家里来,也没买什么东西。我今天一是来看看嫂子,另外想和中阳一起拜访一下黄——国胜。”闫晓丽失口想说“黄省长”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改口称呼了名字。
对于闫晓丽今天来的目的,春芽有点惊讶,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转头看向丈夫。
林中阳接过话来,对春芽说:“闫书记想去拜访一下黄大哥,让我引荐一下。黄大哥最近可能要回省城了。”
对于黄国胜要回省城的事儿,春芽倒是不觉得什么意外。因为这些年来,根据她对黄国胜的观察和了解,她觉得黄国胜是一位有文化,有涵养,值得让人尊重的大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倒是闫晓丽的做法让她另眼相看,在目前情况还不明朗,她一个国家干部这个时候来拜访黄国胜,还是需要胆量和勇气的。
说她是个有眼界,有胸怀,有胆略的女中豪杰也不为过。李春芽打心里有点佩服眼前这个美丽又坦荡的闫书记了。
“闫书记,你先在家里喝一会茶,待会儿天黑实成了,让中阳先去看看情况,你再去他家里。”
春芽时刻为人所想的周到安排,让闫晓丽有一些感动,春芽的沉静,娴雅和从容的言谈举止,让闫晓丽感到十分亲切。
“哎呀,嫂子,你千万别叫我啥闫书记!我比你小几岁,你就叫我妹妹或者晓丽都行!闫书记,闫书记的,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闫晓丽和春芽坐在一起,拉着春芽的胳膊,真诚地说道。
俩人拉着手,说着话,亲切的像是一对漂亮的姊妹花儿。
李春芽胜在落落大方,成熟娴静,闫晓丽美在年轻活力,热情如火。
如果说李春芽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芍药,浑身洋溢着成熟的女性荷尔蒙的温香。那闫晓丽就是一朵悄然绽放的蔷薇,热烈奔放而又含笑待春。
两个人坐在一起,真是一对并蒂莲,也似一双牡丹花,只是一个含苞,一个盛开……
“姐,以后,我不叫你嫂子了,我就叫你姐姐!还是叫姐姐亲近!叫嫂子,总觉得隔着一层似的!”
闫晓丽说完,咯咯咯地笑了,向着林中阳说道:“以后,我和我春芽姐说话,就没有你的啥事儿啦!”
“好好好,你这是花喜鹊,尾巴长,认了姐姐忘了郎!”林中阳戏谑地说道。
“不对!不对!爸爸说的不对!我姥姥教我的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牛儿在一边听了爸爸的话,认真地纠正着,转头问妈妈:“妈妈,我说的对吗?”
“姐,姐夫这样说话,你也不揍他?你这样惯着他,他会上天的!”闫晓丽脸上起了红晕,有些生气地说。
这个男人,在自己媳妇面前,还敢和其他女人逗趣,也不知道他是猪油蒙脑,还是自信爆棚。
李春芽瞪了林中阳一眼,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确实玩笑开的过分了一点。
“你别听他瞎胡说八道!看我一会再收拾他!”春芽脸一嗔,对晓丽说道。
晓丽狠狠地瞪了林中阳一眼,“希望我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你脸上别有猫抓的血痕!”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咱不和他计较!”
“至于么?不就说错一句话么,看你们群起而攻之,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说话了?我现在就改过来不就行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喜鹊,尾巴长,认了姐姐,忘了兄长……”
“不听你们拉呱了,我到外面溜达溜达。”林中阳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
林中阳从外面溜达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了。
黄国胜的小屋离林中阳家不远,拐过两个胡同就到了。
没有院墙,也不需要敲大门。屋门半掩着,里面发出微弱的光。
“虎林在家吗?”林中阳每次去黄国胜家,都是喊虎林开门。
听到林中阳的叫门声,黄虎林吱呀一声开了门,“林叔叔好!”黄虎林抬头看了一眼闫晓丽,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中阳来了!”黄国胜从床上下来,和林中阳打着招呼,看到身后的闫晓丽,疑惑的眼神看向林中阳,“这位是?”
黄国胜不认识闫晓丽,上次闫晓丽来主持大队书记选举工作时候,黄国胜是没有选举权的,他不在现场。
“这位是闫晓丽,我的朋友。也是公社的副书记。”
闫晓丽想把带来的点心和茶叶放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间小屋实在是太逼仄了。
林中阳随手接过闫晓丽手里的东西,递给虎林,“虎林,找个地方放下。”
虎林接过东西来,挂在了墙上的一个大钉子上,又找来一个小凳子,用袖子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着对闫晓丽说:“姐姐请坐。”
闫晓丽从来没有想到,黄国胜这些年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一间屋,透风漏雨,没有任何多余家具,两张小床还是林中阳给做的。
闫晓丽心里有点难过,她的难过,和她的职业无关,这是一种基于本心的善良。
一个落魄的副省长,生活的如此艰难。虽然她明白自己也没办法给予他什么帮助,但此刻,闫晓丽还是觉得十分羞愧。
“黄叔叔,你们受苦了。”说着,闫晓丽的眼睛里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