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魅双目光芒大盛,猛地射向白无疆。白无疆忙引一道电光将其对冲,两相接触之间,在半空中荡起层层“波纹”来。白无疆方缓了口气,只见白魅又张开了嘴巴,空中光芒似决堤洪水,随舌搅动。
白无疆大骇,随口喊出那句:“请行者出手相救!”也顾不得许多,纵身跳出阵关来,躲过了那一道强光。可怜身前身后的弟子们,光芒触及身体后,瞬间化作一团血雾。白无疆一面躲避光芒,一面焦急地等待着躲在暗处的黑刹军行动。过了许久,就在白无疆即将崩溃时,咒诀声顿起,穿透了漫天乌云,向着白魅等人的脑中直冲进去——噬灵阵,是洛川率军赶到了。白魅大惊,却强作镇定,又引一道雷电在体内,将硕大的胜邪擎在手中,向忽然杀到的黑刹忍者冲过去。即将冲进战阵时,忽从斜刺中冲出一人,拦住了白魅去路,正是洛川。他嘿嘿笑道:“果然是泱泱大国,连弱女子都有这般修为。”说着,便与白魅斗在一处。
白魅的气力大多来自那道闪电,毕竟不得长久,不多时,便消耗殆尽了,一招招抵挡不住。见身后的弟子尚且有一战之力,且战且退,被驱赶着,向拉瓦深深沟退去。行至南岸时,忽从沟壑中蹿飞出许多黑衣忍者来,盘腿坐在半空,也念起咒诀,原本嘤嘤弱语的洛川弟子,此时也咒诀声大噪,两相夹击之下,身后的白元弟子一个个禁不住头晕目眩,歪斜着身子跌落下去。白魅也顿觉得脑中疼痛难禁,只是强稳住身形,不至跌落下去。正绝望之际,手中的胜邪古剑急速抖动,发出嘤嘤响声,不多时,竟拖起白魅直冲向云霄。
子悠从深沟中现出身来,仰望着试图飞逃了的白魅,便向上追去。此时,只听身后两翼杀声四起,冲着他们冲将过来。洛川口中骂道:“竟还有这等不识相的!”纵身迎上前去,见是个独臂青年,便不放在眼里,骂道:“倒算的上仁义之君,却也是极大的蠢材,到了这等关头还要去救吗?就不怕丢了性命?”
白无双手在空中招一招,唤出一柄白剑来,无半分惧色,更不废话,冲着洛川冲杀过去。
洛川冷笑一声,祭出真气来,正欲送白无双去西天,却忽见斜刺里冲出一道人影来,头顶悬着一面水镜,似一张巨口,欲将白无疆生生吞了进去,白无疆自知不妙,闪身躲开了。洛川大惊,纵身去战他,却见他也翻身跃入其中,片刻便不见了踪影。洛川不知其故,站在原地四下张望,却再不见其踪影。正疑惑间,未防备身侧又蹿飞出一个人影来,见是一少年,稚气未脱,招数却极凌厉,直奔要害而来。洛川也不废话,口中念起咒诀来,片刻便将其制住,见他在半空中打着圈向下跌去,正要纵身去追,却见那头顶悬镜的人再次出现,从下方接住了那少年,像先前似的,将他吞入镜中。洛川恼怒,一面念着咒诀,试图将那人制服,一面纵身去抢,只见那人又以纵身,跳入镜中去了。
洛川惊怒交加,往上看去,只见半空中子悠即将捉住白魅时,那人影再度出现,连人带剑收入镜中去了。子悠也是被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这副情景,然而他却认得此人,不正是新党的赤羽吗?纵身去取,又似洛川那般,扑了个空子。
子悠闪身来到洛川面前,道:“看来新党也到了!且将那些弟子擒回去,随后再发落吧。”商量定了,便纵身回撤,原本响彻云霄的咒诀声,此刻却一片死寂,二人身上的寒毛也不禁倒竖起来,忽然,身后有弟子惊恐地大叫一声:“是白崇一来了!”随即又有十个、百个弟子大叫,直言白崇一杀过来了,二人大惊失色,此前从未听惠泽说起过,怎么白崇一竟来了这里?难道是暗中潜行?凭他二人之力,是绝无半点胜算的,更何况有新党援助,恐怕要吃大亏,便招呼起众弟子,飞身逃命去了。
飞出很远后,二人惊魂稍定。子悠道:“觉得有些蹊跷,若是白崇一来,何必要打草惊蛇,暗中突袭岂不是更省事吗?”
洛川道:“我也这般想,难道其中有诈吗?”
子悠道:“派两个弟子回去一探便知。”说完,叫过两个人来,吩咐道:“你二人去看看白元宗门虚实,主要确认白元宗主在不在。”二人心里战战兢兢,方才那一阵侵入脑髓的恐惧感,让他们真切体验到了被噬灵阵反噬的感受。子悠见他二人迟疑,喝问道:“要抗命不成?”两个弟子这才极不情愿地向来路飞去,一路潜行,到了白元宗门时,只见四处人马会合,白魅打头,正与一男一女说着些什么。
白魅拱手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若不是你们,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那女人道:“大长老对我新党有恩,且如今两家和好,自当勠力同心才是。”
男人抢着道:“要谢也不必谢我们,主要是石三的功劳,他吩咐我等赶来,用计吓走黑刹大军。”
白魅道:“他是如何知道黑刹行动的?”
男人自豪地说道:“你不知他是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的神人吗?”
女人又嘱咐道:“石三曾有一言,请大长老纳谏,便是尽快赶往梧州凤凰岭一带,解救七长老及九长老。”
白魅点头道:“我现在就去。告辞!”一男一女送走了白魅一行,转身往三岔岭飞去了。二人正是媃儿与惠灵公,当日见白元宗门上方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便知道又起了战事,正纠结是否要上前助阵时,地上忽然冒出个大脑袋来,向二人禀报道:“奉石三师叔之命,赶来禀报重要军情。石三师叔说‘待白元宗门起了战事,你二人看准时机,以巧力吓退黑刹大军,不求大胜,只求解救白魅长老。可以驭念术催动,借用白崇一名声行事。料定子悠与洛川不久便能识出破绽,可建议白魅长老回防梧州凤凰岭一带,白蕙、青术二人将在此遭遇白桉伏击。你二人注意机密从事,切勿走露了行踪。’”于是,二人便赶在白魅被擒之前,趁黑刹不备,以驭念术在一些修为较差的忍者脑中埋下惊恐的情愫,又借其口谎称白崇一来了,洛川、子悠两个冷不防,自然不会质疑其真实性,只顾逃命去了。
两名弟子唯恐白魅等人发现了自己,听个囫囵吞便急切切地跑回去,向子悠与洛川禀报道:“未见什么白崇一,白魅与一男一女两个人密谋了几句,便转身走了,并未占领白元宗门。”
子悠笑道:“果然有诈!”转身叫白无疆道:“你可以回去了,待我二人追击白元败军,给她迎头痛击。”
洛川提醒道:“惠泽师弟的钧旨可并未如此交代!”
子悠道:“时局变换也未必如他所愿,还是要随机应变才是。我们这一次远道而来,若是无功而返,岂不是白跑了一趟?我是不甘心的。师兄想回便回,我自去就是。”
洛川道:“师弟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你要走,我便陪你走一遭。如今察燕乃是黑刹之察燕,在自己的土地上,本该行动自如。”言罢,二人便带着弟子,辞别了白无疆,满世界地追寻白魅去了。
青术与白蕙两人,从绝崖出发,向东南方向进军,起初倒算得上望风披靡,沿途各县驻扎的黑刹忍者纷纷不战而退,不过一天时间,便收复十余县。离罗伽山相距三百里处,青术问道:“宗主命我等路过罗伽山时向石三通报或是求援,一路上顺风顺水,是否还去知会一声?”
白蕙道:“我看黑刹也不过如此,自家麻烦,何必总拖着别人呢?我们且向前行进,待遇到难处时在回身向他求援倒也不迟。”
青术点头道:“九长老言之有理,我们尽快向前赶路吧。”二人一直向前,一面收复失地,一面安抚地方百姓,不知不觉间已挺进了上千里地。行经一座大山,自上观之,其状飘逸,宛若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问当地百姓,其名果然叫凤凰岭。又问其上是否有黑刹驻军?答曰:“此山远近闻名,乃是一座灵山,生人不敢近前,劝你们还是绕道而行,以免惊动了神明。”
白蕙苦笑道:“若是有什么神明,为何不庇佑察燕免遭屠戮?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那百姓闻言,激动地道:“官家不可这般信口乱说,若是惹怒了凤凰仙娥,是要迁怒于我们的。”
白蕙又待反驳,被青术拦住了,道:“还是入乡随俗,莫同百姓争论。”于是劝着白蕙与他一起,绕过凤凰岭,继续向前。大军走后不久,一黑衣人从农舍中走出来,笑吟吟地对那百姓道:“你一家老小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明日进城,领几张良民证,保你今后无虞。”那百姓连连点头,几乎要跪下谢恩。
行出三五十里后,白蕙、青术等人越走越觉得凉风习习,最后寒意从后脊侵入骨髓,让人不禁颤栗起来。
青术觉得蹊跷,对白蕙说道:“夏至时节怎吹这般寒风?”
白蕙打趣道:“难不成是方才不敬之词惹怒了凤凰仙娥,要降罪于我吗?”
青术皱着眉头道:“只怕是有埋伏!”
白蕙见青术一本正经,也收敛起笑容来,道:“黑刹的噬灵阵是从头脑里下手,怎么会从后脊侵入呢?定不是黑刹噬灵阵所为,莫不是山上的蟊贼不长眼,要拦路抢劫不成?”
青术摇摇头道:“我们浩浩荡荡的许多人,有什么蟊贼敢打这等主意呢?”忽然想起往事来,道:“宗门陷落那日,恍惚间见黑刹有一蒙面人,率众组成一道未曾见过的阵型,就是以这寒气、冰雪为介。”
白蕙也恍然大悟,叫道:“沙河寒冰阵!”话音未落,只听后方弟子中响起一声声惨叫,旋即二人脑中也略过一丝恐怖景象,身上寒毛倒竖起来,这一次,终于能够确认,他们确是中了黑刹的埋伏。白蕙久经战阵,反应快些,对着弟子大喝道:“列阵!”大多数弟子尚有战力,随着白蕙的指挥,分别向白蕙及青术二人汇聚。
阵型未成,但见一道猛烈的寒气从远处侵袭而来,瞬间将两边树木花草结成了冰晶。紧接着,千万只冰锥从树丛中飞射出来,射中了弟子无数,轻松取了他们的性命。白蕙与青术忙带着弟子向前奔逃,却又听见密林中响起咒诀声来,如泣如诉, 竟是噬灵阵。原来那些被他们一路驱赶的黑刹忍者并不是逃命去了,而是有预谋的撤退,聚集在凤凰岭处,与白桉会合,伏击白元大军。白蕙与青术两个没有丝毫防备,被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在寒冰阵及噬灵阵的夹击下,白元很快便折损了许多弟子,余者皆是头疼欲裂,在半空中几乎不能站立,更何谈列阵反击了。青术抖擞精神,忍着头脑中的疼痛,向黑刹的噬灵阵直冲过去。白桉见状,掌印反动,凭空结出一面厚重且通透的冰面来,挡在青术前面。青术未经历过这阵仗,刹不住身子,直直地撞击上去,虽是撞破了冰面,本身也是挨了重重一击,只觉得五内翻腾,鼻腔里发出一股腥甜之气。正了正身子,欲纵身去攻,又是接连几道冰面挡住了去路。白蕙远远看见,便转身向白桉攻去,企图引开他的注意,好为青术解除后顾之忧。然而,她只身一人哪里是寒冰阵的对手,白桉双掌在头顶上方不断翻动,千万支闪烁着光亮的冰锥向白蕙刺来。白蕙忙运足了真气,祭出一面气盾来挡在身前,旋即,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最后一支冰锥竟直直戳进气盾中,险些攻破了防线。白蕙深深舒了一口气,正欲纵身向前,却见白桉猛地挥手,结出一个透明的匣子来,将白蕙装在了里面。白蕙大惊,奋力去撞,却见那匣子一层层叠出去,竟有丈余厚。趁着空档,青术果然冲入噬灵阵中,左右突击,杀了十数人,又待动手时,也被白桉罩下一个冰罩来困住了。
白桉冷笑一声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