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带着那些黑刹忍者及白无疆又火速赶往弘吉喇,半道撞见一个党项小弟子,捉起来审问道:“何往?”小弟子道:“弘吉喇快被攻陷了,向沙河求援。”子悠哈哈大笑道:“你且回去吧,沙河已无力救你了。”吩咐白无疆放他回去,小弟子哪里还敢回去,连滚带爬就要向南面跑去。子悠笑道:“我最恨这种临阵脱逃的孬种,留了何用。”白无疆一道真气射过去,贯穿其心肺,一命呜呼了。
等子悠他们赶到时,惠泽这边也已结束了战斗,将活着的都一一斩杀了,半个活口未留,且没留意,早有一人趁乱逃脱了。
正盘点时,霍卢国境那里乌压压赶来一众人,领头一人哈哈大笑道:“我们来迟了。”子悠恨得咬牙切齿,欲上前理论,被惠泽拉住了,两边一番交涉后,各向后退了三十里地,就地驻扎下来。
子悠道:“难道不该杀到党项境内去抢夺地盘吗?”
惠泽道:“且给些时间,让他与新党纠缠,你在这里守着,拖住这些人,我绕道过去。”
那道光柱并非自然消灭的,而是被博文、利德、仇牧和古月几个赶到,望见光柱冲天,猜是楼兰古阵的机关所在,便一番折腾无果后,用蛮力将黛螺顶上的积雪打散,惊了上古神兽蜒蚰,方才阻断了蓝光。白霖在那波攻势前悄无声息地向东逃走了。本欲投向弘吉喇找花黎子,却见他们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眼看就要覆灭了。便又趁乱悄然向东南飞去。
博文几个继续往南挺进,一路上烧杀抢掠,想要荡平了党项。没行进多久,就迎头撞上了赤羽、乌力罕、阿尔木等人。古月既惊又喜,上前抱住赤羽道:“终于见到你了。”
赤羽见到古月,也是由衷地喜悦,想起点点滴滴,不由地落下泪来,脸上却笑道:“我们只当你遇了难,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二人亲热了一番,赤羽又叫过乌力罕和阿尔木来,故人相见,自是要费一番功夫。
博文这边着急,将古月叫到一边道:“时间有限,切不可让黑刹抢了先。”
古月恍然醒悟,向赤羽道:“我们还有公务在身,改日事定了再细细聊。”
赤羽一把拽住他,道:“大哥你好糊涂!”
古月惊疑,问道:“糊涂?我哪里糊涂?”
赤羽小声道:“那几个是什么人?是外族,外族打进察燕国内,你不拦着反倒要为他引路,难道你要做卖国贼吗?”
古月被他一语戳中,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道:“他们可是昔日的挚友。”
赤羽道:“可他首先是霍卢的国师。”
古月无言以对,回头看看正催着他前进的博文,茫然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赤羽拖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劝诫道:“你且先拖住他,待我解救大师。”
古月犹豫片刻,便转身向博文说道:“不必向前了,前面已被赤羽他们攻下,既然都是新党弟子,你攻还是他攻都是一样的。”
博文急道:“哪里来的新党,我们是奉国皇之命出征,其余一概不听。”
古月道:“我即是新党,也听命于国皇!我等皆是国皇臣子,尽听命于国皇,既然都是国皇臣子,何必有你我和内外之分。待收拾好了,自然全数上交。”
博文有些犹豫,利德和仇牧却道:“这只怕是你一时托辞吧。”
古月道:“我岂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正说着,有绝崖上的弟子飞速来报说,白元兵分三路越过拉瓦深沟,向北掩杀过来了。
博文、古月等人大惊。赤羽却并不意外,这一切正验证了石三所言——白元果真出手了,而且是倾其所有、倾巢而出。
赤羽问道:“西路是哪位长老?可是白灵儿?”
弟子道:“是大长老白魅、二长老冲虚子。据说,中路是白崇一亲征,白灵儿、青术并行,东路乃是白寻护法和白榆长老,几乎是出动了全部力量。”
赤羽点头道:“你且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要毋庸师兄多多保重,宁可丢了山头也不能伤及性命。”
博文听说白元两位长老来抢食,虽有些吃惊,却并不慌张。他曾与白霖等人交过手,在他看来白元长老的本事不过如此,三人加上古月、赤羽,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若白魅、冲虚子胆敢动手,定叫他有去无回。古月听说是老冤家白魅来攻,便不自觉有些慌张,问博文道:“如何是好?”
博文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但行自家事,管他做什么?”说着,挥一挥手,便要率众前进。
赤羽竖起浓眉,上前拦住他道:“再上前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博文一怔,随即冷笑道:“哟,这是摆明要与我为敌了。”
赤羽也冷笑道:“与你为敌又怎样?难道还怕你不成?”说着,真气腾出,仿若火烧云笼罩在周身。
古月忙张开臂膀,推着二人,道:“休恼休恼。本是一家人,何必要自相残杀呢?”
赤羽道:“各为其主、各贡神只,哪个与他是一家人。今日谁敢向前踏出一步,就是与新党为敌,我的手段想必你们也都见过,不服气的便来较量较量。”阿尔木和乌力罕也在他身后悄然祭出真气来。
博文明知即便是古月倒戈,他们三个也能轻松取胜,但面对如火神般的赤羽,竟不由得有些畏惧,心底里不愿触他这个霉头,面上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道:“快快闪开,我不与你这等粗鄙之人纠缠。”
赤羽也不与他纠缠,让随行弟子横向摆开,在博文等人阵前扎起营帐来。
博文无奈,一时僵在那里前进不得。
白魅与冲虚子带着座下几乎所有弟子,一路浩浩荡荡,很快便赶到了绝崖。谁知,周毋庸、清风早已等在那里。
一别十数年,再见伊人,已不是当初模样,一个脱胎换骨、一个布满沧桑。
白魅想过无数次再见时的情景,却没想到是在这里,以这种形式。她不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布满胡须的脸颊,那种久违的娇羞在心里再度萌发、重生,像藤蔓一般迅速爬满篱墙,几欲探出头去。
周毋庸不愧是翩翩君子,负手而立,器宇轩昂。对着白魅、冲虚子作揖道:“二位长老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白魅那爬满藤蔓的心墙被一股冷风吹过,迅速抽回了触角:“他竟然不认得我了,倒也难怪,这副模样,连朝夕相处之人,也未必认得出,又何况十年未见呢?”
”冲虚子还礼道:“与君同属一门,今我察燕突遭外族侵袭,本该提前知会,共御外敌,又怕中途走漏风声,坏了大计,因此贸然前来,一是叫上八长老与我们共同前往,二是要借道过去,望八长老通融一二。”
周毋庸道:“既然如此,我本该从命才是,只是如今绝崖仅剩我一人,若擅离职守,恐怕有什么闪失。长老只管自此向北,赤羽已在那里等着了。”
冲虚子等闻言,也不耽搁,挥师向北火速挺进。白魅飘过周毋庸身边时,回头看他,却发现周毋庸也在看自己,心里不禁地一荡,目光不自主地柔和起来。
清风在周毋庸身后小声问道:“师叔,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怎么看起来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难不成连男人也禁不住你的美色?”
周毋庸回头瞪他一眼,不搭他的话茬。转而说道:“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清风犹豫道:“我们一走,这里岂不是成了一座空山?”
周毋庸道:“既然是空山,还守他做什么?”二人悄然跟在白魅、冲虚子身后,前进不远便遇见了返程报信的新党弟子。冲虚子命人将他拿起来,那弟子只是不说,冲虚子欲用强,被白魅拦下,道:“新党弟子一个比一个嘴硬,莫难为他了,我们亲去看吧。”将小弟子放了行,行不远又被清风上前捉住,见是师兄,转又看见师父周毋庸,欢喜道:“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们?赤羽师叔说,他都知道了,要师父好生保重自己,宁愿丢了山头也不要折损了自己。”周毋庸心里一阵感动,道:“你先回绝崖去吧,若遇到什么情况,只管躲着,不要出头。”两人继续跟上白元大军,亦步亦趋,悄然前进。足行了大半夜,才看见前方灯火通明,终于遇见敌军了。
白魅见赤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敬意油然而生,当年果然没有救错。要知道,他们可是与博文、利德、仇牧等人共事多年,如今为了民族大义,也能坚守底线,翻脸不认人。
博文见白元这边来势汹汹,心头又急又恼,看着赤羽,咬牙切齿地道:“看来今日终要不得善终了。”
赤羽冷笑道:“善终?我看你头脑昏沉看不透局势,若再坚持,你还能走得出察燕吗?”
博文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三个有什么本事。”说完,身上溢出一片红色光芒来,身后的利德、仇牧见状也纷纷效仿,三人分立于三角阵一端,霎时,三道红芒汇聚一处,将三角充盈之后,似池水一般,荡漾着,几欲倾斜而下,吞没众生。
赤羽也祭出真气来,向古月喊道:“古大哥怎么选全凭你自己,兄弟我要誓死卫国了。”
古月陷入两难境地,左右摇摆,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白魅伸手向后颈处,噌楞楞拔出胜邪剑来,周遭凭空生出一股寒风来。冲虚子随手一招,那些弟子聚成波月阵,一道道闪光流过,天空上密布起乌云来,一条闪电游龙在云间穿行。
战事,一触即发。
清风在暗处问周毋庸道:“师叔,我们要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周毋庸不答话,却径直冲上前去,与赤羽并行悬立着。赤羽转头看他一眼,却并不意外。清风也赶上来,祭出真气来,与霍卢国军对峙。
博文看着对方的阵势,竟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本以为对战的只是赤羽一人,后又变成三人,如今又变成五人。他将目光投向古月,似是追问他的意思。古月见这一边倒的阵势,满眼歉意的向对面飘去,站在赤羽身后。
博文见大势已去,若再战起来,恐怕连性命也要搭进去了,想要退,仇牧却扯扯他的袖口,道:“怕他作什么,有我在。”
白魅冷笑道:“有你?你以为你的驭念术很高明吗?难道忘了当年我与白寻尊者是怎么抽离你意念的了?”
仇牧蓦地想起当年在北境情形,被白寻一顿教训,让他记忆犹新。当下拽着博文的手不自主地松开了。
博文见最后一道防线也被破了,别无他法,只能走为上计了,也好给彼此个脸面,为日后留下回旋的余地来。于是,收起身上的红芒,向赤羽和周毋庸道:“我们兄弟共事日久,彼此相知相敬相惜,今日完全是古月说动赶来救场,不想竟生出这等误会来,见你们声势浩大,无甚忧患,也就放心了。”拱了拱手道:“我等回去了,日后有缘再见。”
赤羽道:“可惜缘浅,慢走不送!”
博文又向古月道:“还望往来鸿雁,多叙安危!”
古月深感歉疚,眼巴巴望着博文,欲言又止、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