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重情重义的周毋庸,白魅心头一动,抚着他的肩膀说道:“或许我有法子救他!”
周毋庸猛地抬头,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她,说道:“若能救活赤羽师兄,我必以命相报!”
白魅从怀中掏出白无相赠予的“灵仙草”,看了看白泽,道:“白寻,请帮我喂服给他!”
白泽白了她一眼,心道:“刚收到的救命草就要送人吗?”但他也辨不准到底哪一位才是明主,因此也不敢怠慢,接过草药,放在手心里,运转真气,将其包裹,只见那草药缓缓漂浮起来。真气像流水一般,将草药融化,渐渐分成两颗淡黄色水滴。白泽另一只手催动,引出一颗,让周毋庸掀开赤羽的衣服,滴在关元穴口,只见赤羽一个激灵,身体竟轻飘飘的浮了起来,本已流失的血色,渐渐回转过来。白泽另一只手继续淬炼,将水滴凝炼成一粒小小的丹药,让周毋庸撬开赤羽牙关,手掌一翻,将丹药送进口中。紧接着,白泽运出一股真气,把赤羽包裹住。赤羽长吸一口气,一阵剧烈咳嗽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像破壳而出的雏鸡一样,从真气包裹中“破壳而出”。
见赤羽复活过来,周毋庸大喜过望,赶紧上前查看,摸了摸气息,竟如此充盈,比全盛状态甚至还要好。禁不住大喜道:“总算醒了!”又转身向白泽白魅磕头致谢。白魅忙扶起他来。
古月见白泽施救,便打定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又见赤羽复活,也近前来查看,毕竟一同出生入死经历了这么多,也是由衷觉得高兴。
赤羽见白魅有些面熟,问道:“姑娘是?”
“白元派白魅!”白魅答道。
赤羽有些警觉,但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便又问道:“怎么感觉与上次不一样了?”
白泽呵呵笑道:“心变了,形自然就变了。”
其实,这些人里,周毋庸与白魅接触得最多,其他人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相遇,而他与白魅算是真正独处了一夜,他最先看出了白魅的变化。只分别了这几日,白魅的长相气度竟与之前完全不同了,现在的白魅,多了些英伟气、多了些洒脱,少了些娇媚和优柔,但具体是眉眼或是哪里变了,自己一时也说不出,总之更像个男人了。他看出来了这些变化,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赤羽见白魅不再追杀古月,便稍稍放下心来,看了看其他仍昏迷的人,便与白泽一起上前把他们救活过来。白泽将博文三人松了绑。
赤羽道:“不知无间岭的兄弟怎么样了,恐怕……”
周毋庸叹息道:“只怕凶多吉少了!”
白魅道:“九星捧月的波月阵极少会用,没想到大长老会对你们用这样的大杀招,能救活这几个已是倾尽我二人的全力了,绝不是有意将他们弃之不顾。”
白泽在一边暗忖道:“这二人皆是仁义之君,莫非是其中之一?”进而接着白魅的话,安慰道:“事已至此不必期艾了,你们该有此劫!当务之急是定好今后的路子!”
众人一齐看向古月。古月支吾不言,又看向博文。博文道:“我们三人本是来助阵的,出来日久了,是时候回去向圣皇复命了。”
白泽见他三人模样,也不阻拦,摆摆手,放他们走了。
古月怔了怔,虽不喜三人平日里的霸道,但也多亏他们两次出手相救,也算是个依附。如今却说要走,古月顿觉得气力卸了一半,也不敢表态。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先说。白泽有些不耐烦道:“如此扭捏,怎成大事!”说完,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只是白魅的小弟子,便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给白魅使了个眼色,说道:“师父,你说两句!”
白魅嗯嗯啊啊的答不出来,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说道:“白寻,你有什么看法?”
白泽也不啰嗦,直截了当道:“你们几个聚在一处容易被人连锅端了,需要分散开来!”
周毋庸道:“我们本就势单力薄,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削弱了。”
白泽也不客气,训道:“未成势而先称王,你们本就犯了大忌讳!”
赤羽见这个叫白寻的少年生得清秀但见地极深,加上这种起死回生的手段,定是世外高人,便不敢怠慢,说道:“白寻大师说的极是,只是天下虽大,却早已被各方瓜分殆尽,何处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呢?”
白泽也不跟他客气,说道:“你们修为本就不弱,三两结对,去争取一块立锥之地还是难事吗?”
赤羽点点头,道:“争地不难,难在守成,我们此前投奔周师兄,如今把他也连累了。”
白泽又说道:“所以,你们不能贪大求多。”指了指石缝里的一棵树苗道:“要学会在夹缝里生存!”
周毋庸道:“无间岭算是回不去了,又能去哪里呢?”
白泽道:“经此一战,恐怕无间岭周边的生灵要遭殃,你们回去只能让他们更加雪上加霜。既然是夹缝里生存,那就躲着些耳目,到偏远的地方去吧。”
古月道:“东南海上有一处沉沙岛,我们可前往那里躲避。”
白泽瞥了一眼古月,见他并不像成大事者,便斥道:“你们要躲?若是要躲,躲到极都去算了,在这察燕国受这窝囊气做什么?”
古月被呛得不敢还嘴,悻悻地低着头。
白泽道:“若信我,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见众人不说话,认真听着,便继续道:“正西边境处,拉瓦深沟以北,两个人足以,先找一些乡村之地或者岭包山头,立住脚,再向东向北推进,那里虽紧邻白元,但隔着大壑,众家并不十分注意。”看了看赤羽和叶一剑,道:“你们两个便可!”又说道:“与其正对的,最东边,被沙河、黑刹、白元拱卫成一个三角地带,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白区,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势力在此生根,你们可从中谋取一席之地,日后必有大用处。但此地凶险,需要同心同德者前往!”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在伯舍、季布身上,道:“你二人前往可否?”两人应了。白泽继续道:“无间岭向西五百里地,也就是党项和晋王之南,这里群山纵横,适合藏身,但更适合作为中枢之地。”看了看周毋庸,又瞥了一眼古月,道:“只有你二人了!”
古月见众人被一个白元派不知名的小后生提点来提点去,心里不忿,说道:“小兄弟是白元派弟子?”
白泽怒目圆睁,顿时发出震天之吼,道:“要我现出本相来吗?”
古月被这一声震得连连哆嗦,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忙道:“不必不必!”
白泽缓和了语气道:“你辈是成大事者,然必要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佛乱所为,所历者皆是定数,不必期期艾艾、怨天尤人,更不可私欲作祟,把心志蒙蔽在权斗中。”
周毋庸深感其言,抱拳道:“大师何不与我们共事,做我们的首领?”
白泽道:“一切皆由天定,不可轻举、不可妄为,不可不做,亦不可全做,顺水推舟,方可抵达彼岸,我岂能僭越?。”又对白魅道:“师父,我们该走了!”
白魅苦笑着,答应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腾空而起,向南飞去。
白魅边飞边问道:“尊者为何不护佑他们?”
白泽说道:“有些事需要他们自己去做,我只是在关键时起一些警醒作用,并不能左右他们,若是大包大揽,圣人便不是圣人,明主也绝成不了明主了!”
白魅心道:“还说无相尊者呢,您这不也云里雾里的一大堆吗?”嘴上却问道:“这几人,谁是明主呢?”
白泽道:“不知!”看了她一眼,道:“兴许是那个长得最周正的!”
白魅脱口而出:“他叫周毋庸!”
白泽大笑。白魅顿觉语失,红晕瞬间布满脸颊。
古月等众人目送两人离去,呆呆地站了许久。铺陈许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亭台楼阁一朝之间皆化作烟云。
周毋庸打断了他的思绪,道:“师傅,我们该如何?”
古月道:“要不,就按他说的办?”
赤羽道:“我认为此人所言极是,我们之前是有些冒进了!若照他说的去做,其他倒还好,只是伯舍、季布你们二人不妥,此行太过凶险,与我换一换吧。”
伯舍忙说道:“赤羽大哥莫瞧不起我兄弟,若怕凶险,我们也不至于冒死相投了。”
赤羽心头一动,感他的肺腑之言,便不再说什么。
周毋庸道:“赤羽师兄,还是我们换一换吧,你与师父相处日久,也好做个伴,遇有要事,师父也有个商量的,我太过愚钝了!”
赤羽道:“周师兄莫自谦了,你若愚钝,我不成傻子了,想来想去,白寻大师安排得最是妥当,让我们的优势能够充分发挥出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众人一一作别,向白泽指明的方向飞去。经过这一战,他们都成了光杆司令,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就目前的形势看,新党一派最大的希望竟落在石三身上,毕竟他还有些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