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中心警署里人来人往,一张张或悲切或桀骜的面孔交替出现,像是人生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亘古不变。
而作为常驻礁石的警察们早被磨平棱角,没了激情耗光了脾气忘了同理心。
下午4:56分。
茱莉娅局长看了眼手表,拉了拉刚换上的笔挺警服,走出了办公室。
她在二楼凭栏而立,清了清嗓子。
如菜场般喧闹的警署大厅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声音为之一停。
众警察抬头看向二楼,表情或严肃或鼓舞或无奈。
“各位警务人员,请在十五分钟内清理完成手头工作,嫌犯先关进拘押室,不涉及重大伤亡案件的当事人请明天再来,文职人员暂停下班,召回所有巡警,等会我有重大事项要宣布!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下一秒,警察们开始执行命令,嘈杂的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异管局西区小队和内务部探员悄无声息的散到警署大厅各处。
下午5:10分。
茱莉娅局长仍站在二楼栏杆后,身旁站了各小组警长和西区小队、内务部的人。
警署大厅中央放了一张桌子,只有一个镂空的塑料筐在上。
“请所有警务人员把手机放进筐子里,不管你有几部手机都放进去,如有隐瞒,内务部就在楼上,别找不痛快去喝咖啡!”
巡警、便衣、文职,高矮胖瘦帅挫美丑警察依次上前,很快塑料筐里的手机堆的老高,不时还有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铃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尴尬的手机主人只能上前调整到震动模式,这一幕着实社死了一批警察。
稍后,茱莉娅局长凭栏高呼:
“各位同事!相信昨晚在警署里发生的枪击和劫持人质事件很多人都看见或听说了,我的感觉与你们一样,耻辱!愤恨!难以接受!
不能再让混乱和凶杀在我们辖区继续下去,我和异常管理局西区王队长达成了一致,将在今晚突袭扳手帮总部,彻底捣毁毒瘤,把这些人渣全抓起来,如有反抗可当场击毙!”
仰望的高矮胖瘦帅挫美丑警察顿时一片哗然,嗡嗡的接头接耳声不断,难以置信和怀疑的神色居多。
只有少数年轻警察精神亢奋,有着不知天高地厚般的自信。
“我不是在征求各位意见,是在下达命令,如果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和黑帮报复,等会到我办公室提交辞呈,但这些警务人员今晚不能出警署,会被暂时关押。
现在,由各位警长负责组织集合,6点出发,解散!”
还没回过神来的警察互相吐槽着三三两两散了开去,有些去厕所有些去工位,大部分人留在原地,等着警长来组织。
……
下午5:15分。
某高大的黑人便衣警察快速离开人群,走进长廊,环顾左右身后,打开边侧储藏室小门,极快的闪了进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找到通信录里一个电话号码,拨打了出去。
嘟嘟嘟的拨号音中焦急的等着手机那头的人接起。
某个棕色皮肤肥胖女警低着头躲进自己工位,坐下后滑动椅子看了眼过道,回来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手机,拨出一串数字,电话那头响起了喧闹的RAp。
某巡警快步走向警署后门,坐进了停在内部停车场里的警车,从储物箱里取出一个手机,看看左右无人,开始打字编辑短消息,十几秒后摁下发送键。
……
警署外的路边,一辆面包车上。
装满了通信仪器的狭小空间内,电脑荧屏上跳动着三处发出信号的红点。
一只胖乎乎的小肉手移动着鼠标,按下了停止键。
戴眼镜的It男接通了对讲机:“琼斯探长,所有通信信号均已切断,三个信号源,位置发给你了。”
“收到,保持通信信号隔绝状态,干的好。”
琼斯探长挂上对讲机,掏出了一个pad,左右看看。
西区小队和内务部的人围了过来。
“三个信号源,内务部去抓停车场的警察,另两处交给异管局的兄弟。”
“没问题,可以开枪吗?”内务部鲜少有战斗经验的探员跃跃欲试问道。
“可以用刀吗?”同样没有对付警察经验的陈高认真问道。
“这还用说?遇到抵抗强行抓捕,打死砍死不论!”
……
下午5点20分。
高大的黑人便衣警察只在电话里喊出一个马丁,手机信号突兀的断了。
拨打了几次,依然信号全无。
猛然想到什么,他脸色剧变,急忙将手机揣进怀里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铁塔般的阿诺和帅气忧郁的陈高冷笑着叉手而立。
黑人便衣警察的脸由黑转红,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辩解,几秒后软软的瘫倒在地。
工位上的女警同样诧异万分,刚打通的电话怎么会忽然没了声音,又拨了几次无果,狐疑的关上手机塞进裤兜,起身走出工位。
走廊的一头,玲姐的手按在腰间枪套上,大步流星赶来。
女警脸色一变,转身向另一边快走。
全身皮衣的梅格从走廊另一头闪现,面如冰霜,腰间两支左轮一跳一跳,像是随时要蹦出来撒欢一般。
女警强装镇定站住了脚步,看看两边越来越近的大号小号美女,知道自己无从狡辩,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呜呜的哭了。
停车场上,巡警正奇怪编辑的短信怎么发都发不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沉,急忙删除信息,打开车门就跑。
只要跑进大厅,没被抓个正着,一切都能自圆其说……吧。
他都想好了,咬咬牙把自己养在外面的小三爆出来,就说刚才发短信给小三,为了摆平她旺盛的荷尔蒙,拯救岌岌可危的家庭和孩子完好的童年……
一群穿着灰色风衣的内务部扑克脸,从后门走出,呈扇形围了上来。
巡警下意识的想拔枪,可灰风衣们立功心切的眼神和五支闪着寒光的手枪,让他无奈的慢慢举起了手。
这些内务部的混蛋和自己可没有什么兄弟情,甚至跟他一样痛恨写报告。
对于普通的内务部探员来说,被打死的内鬼比活着要审讯N次的内鬼好,至少报告可以少写十几份。
……
下午5:30分。
三个内鬼警察先后被押进大厅,被反拷被低头被展览,社死当场。
围观的警察们表情复杂,有人尴尬,有人愤恨,有人庆幸。
行动的消息如果泄露给扳手帮,不知道有多少AK会在暗处等着他们送上门!
“各位同事,刚才是一次压力测试,目的是揪出团队中腐化堕落的黑警!昨晚我还天真的以为布雷特这样的黑警只是个别现象,没想到中心警署里已有这么多内鬼!”
茱莉娅局长胸膛起伏满脸通红,稍顿了顿又道:“我会派人送披萨进来,此次行动照常进行,时间临时通知,如果还有人敢违法泄密,想想你们即将流浪街头的妻儿和下半辈子在监狱里的痛苦!散会!”
琼斯探长面露得色,往下挥了挥手,一群扑克脸簇拥着三个内鬼警察进电梯。
都在一幢楼里,押去楼上内务部方便的很。
几人回到茱莉娅办公室,商量起等会行动的流程和细节。
陈高没有插嘴,其实警察在缉捕黑帮罪犯这方面经验极为丰富,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有没有勇气和决心。
准备干一票大的茱莉娅局长现在倒是不缺决心,怕的是鬼鬼怪怪的玩意,女人天生就怵这些。
“茱莉娅局长,扳手帮的老巢里一定有灵异力量,你们只管封锁街道两端抓捕黑帮成员,大喇叭一喊,冲出来的恶鬼交给我们了。”王强信誓旦旦握着拳,却是瞥了眼陈高。
意思很明显,该掏裆者上场对付无脸鬼王了,当然,如果没了凸起物可以掏,这次可以换别的部位掏。
“如果他们不出来呢?我们警察可不敢进入全是鬼怪的扳手帮老巢。”茱莉娅局长立刻提出了很怂的问题。
“还有,万一进去后什么也没查到,没毒品没枪支没人质什么的,人家请个大律师会逼的茱莉娅吊死在警署大门口。”琼斯探长皱眉道。
“那倒不会,黑帮干净的像修道院是不可能的。就算毒品冲进马桶,没有登记的枪支砸烂也不用担心,太容易查出来了。最怕的是这场战斗损伤太大,我中心警署还得继续营业啊,死十七八个兄弟,抚恤金都能要了州长的老命。”
陈高举手要求发言,一脸疑惑道:“各位boss,为什么一定要傻乎乎摆开架势正面进攻?让扳手帮准备好抗击警察,甚至叫个律师来让我们出具搜查令,惹一身麻烦呢。”
“呃,陈,因为我们是警察。”
“对,异常管理局也是执法机构,不正面执法难道要偷偷摸摸吗?”
“陈,虽然你是顾问,也至少得理解执法机构的工作方式吧,我可是内务部的,当着我面打擦边球?”
“嘿嘿,谁规定抓黑帮抓恶鬼一定要摆明身份,把自己暴露在枪口下的?难道一定要尊重黑帮分子的权利你们才爽?有自虐倾向是病,得治!我这儿有套心理测试题……”
王强和茱莉娅互相看了一眼,皱着的眉头惊愕的展开了。
“仔细说说,你怎么想的,没有条条框框也许能有奇效。”
“只要少死或不死警察就是好办法,当然,也别违法。”
只有琼斯探长扯了扯嘴角,心里隐隐觉得有道理,嘴上却不能说,政治不正确。
“得转变思想观念,如果大家把这次行动当作另一个势力更大的黑帮抢地盘就完了,区别在于我们不滥杀无辜,这么干……”
随着陈高天马行空的主意越来越离谱,办公室里男人目瞪口呆,女人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