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呀，在那儿，这个。”
学校大门右转往前十米就是个报刊亭，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跟前来了，还是那些熟悉的味道，但明显现在这些低成本的亮晶晶产品比之从前的粗制滥造更能荼毒青少年心灵，只是因为现在的购买渠道更广，且这个年纪的学生基本早晚都有家长护送，反而亮晶晶堆满了报刊亭，围上去的寥寥无几。与大部分的家长一样，李某也是直接一把将儿子搂走了：“这有啥好看的，想要回家你妈网上给你批发。”
“这拼手气呀，谁让你买了，你就买一个这种臭屁蛋就行了，然后里面有奖呀，这几排全是奖品，不需要花钱，你看什么都有，玩具文具都有，看你手气的。”
“什么都有，吃喝玩乐样样齐全。”一看生意做不成，正在哈腰点货的老板哪里还给好脸色，一大早巴巴来把东西一箱一箱往外搬，人工费还没赚到，现在又一箱一箱往里搬：“我这不跟网上卖的一样啊，我这哪里贵，几毛几块的东西，网上你看到跟我这一样的？便宜没好货。”
“……走了走了。”尴尬的李某赶紧把儿子连拉带拽抱跑了：就这样的服务态度还妄想发财，做梦！
“看看还不行啊，又不是非要买，我又没买过，我都不稀罕，一年级的小屁孩感兴趣的。”
“看也不要看，影响视力，你去豪车，大奔，那有啥看头。”要耳濡目染，要把土豪思想深深扎根在心底。
“又买不起，你有钱买保时捷吗？”倒是想坑爹，有这个实力吗。
“……”哎，何以解忧，还得暴富：“那你好好努力，争取你爸我买不起的东西你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买来，好吧，让我也沾一下你的光。好好学，好好听老师的话，上课认真听，争取每次考试名列前茅，以后大学，清华北大，随便上，不在话下，知道吧。”
然后下一句就是：“先立个目标，你想考清华还是北大。”
真是！
嗯，天道好轮回。
“托班要不要看一下，中午接送跟睡觉都有，还有专门的老师辅导作业，家长你家小孩几年级呀，要不要看一下。”
“家长你好，围棋给小朋友报一个吧，锻炼学生思维能力，开拓他的脑力智力，还能全方面培养他的性格发展，我们是专业老师一对一指导，我们教室就在这个小区前面，现在有免费的体验课可以报个名。”
“跆拳道要不要报，防身健体的，现在29.9三节体验课，小朋友送你一个这个赛车，现在报名只要29.9。”
“您家小朋友学乐器了吗……”
还没正式开学，挣孩子钱的小推车们（卖淀粉肠，卖米炮杆子，卖烤地瓜，卖气球）已经就位上岗了，不过这些都是好的，只辛苦耕耘听天由命，后面这堆身上挂满赠品手上随时准备塞出去一把宣传单的才叫狠人，当然，这些也是没什么家长学生上来围观的。
（学生们：也不是幼儿园门口发气球，我怕不是想累死我自己吧。
家长们：不需要不需要，我已经在别的地方报满了。）
李某：“你现在就学个英语跟围棋吧，你妈还给你报啥了？那个画画你要不要去报一个，我看还可以欸，培养艺术天分，审美，性格，性格也，约束你的性格的，而且已经也好找工作，报专业，你看你会画画，电视上那些犯罪的画像多厉害，好考公，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儿子：你自己去吧。
回到家，李某首先又刷了一遍微信和通讯录，老板的界面还停留在早上他回复（谄媚）晚上信息的记录上，大部分客户的群也正常，虽然也有奇葩和暴躁，但都在里昂的可控范围内，那就是啥事没有了？真好，不上班真好。
（但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空啊，啊，发慌是怎么搞的。
老板：我搞的。）
“感觉，还是要搞个什么副业才行。”
晚上两个人躺床上了，李某还来跟小花女士研究这个问题：“欸，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卡里一起。”
“干啥。”小花女士满脸警惕，搞副业可以，问我多少钱干啥：“搞什么副业，想好啦？谁来搞，你有时间啊。”
“班继续上啊，万一没搞起来，好歹还有工资还房贷啊，生活啊。可以先试一下嘛，你不是喜欢网购嘛，或者先开个网店？衣服或者啥，这样你还可以天天换新衣服，这个我看也不是很难的，p图这些正好我也会，剩下就是打打流量，刷刷好评，交点钱嘛，这些都是小问题。”
一面说话，手机里不停划着视频：“搞的好的话，一年十几万应该不成问题，主要懂窍门，前期投入要砸钱。”
抹完脸的小花女士上床来了：“你有多少钱？你能砸多少钱。”
“几万吧。”咳咳：“我身上不多，我哪有钱，不都还贷款了嘛，不行找老爸老妈他们借点呗，我姐他们。不过不知道现在网购市场怎么样，但是实体店肯定不好搞的。”
固定的心动模式：“去吧，可以试一下。”
但是，愁啊：“就是怕没有时间，看看货源从哪儿拿，要不有时间我们出去逛逛？广州？杭州？或者温州义乌啥的。”
出去逛逛？这太可以了！“要不马上国庆？中秋放假太短了，国庆去吧？上次我跟你说那个同事，她不是晚上回去做直播嘛，在义乌拿的货，那真的是批发价，一去你都走不出来，而且义乌也有衣服鞋子，都很便宜，小商品巨多！”
“她直播干的怎么样，她那个挣钱吗？主要就是卖货是吧？有打赏礼物啥的吗？欸不行你也去做主播吧。”手机给她看：“直播卖货，嗯可以开一个网店，然后这边搞个直播卖，好像她们现在还有公众号啊，里面也有商品链接，那个也可以做广告，主要她这个你看，刷礼物的，靠，她这个有啥，又不需要技术含量。”
嗯，是不错了，关键是：“你播吗？我怕丢人。”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