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的文楚嫣,终于沉沉的睡去。
专属于文楚嫣的馨香,在鼻尖儿萦绕,柔软到心都要化了的温暖,也勾着景舒珩连日来的疲倦,眼帘沉重,一遍一遍的催着他入眠。
可他不舍得睡去,他总怕这一切都是梦,是他的幻觉,只要一醒过来,便化为乌有。
他如同饕餮一般贪得无厌,眼中强烈到犹如实质的占有欲,仿佛要将文楚嫣拆吃入腹。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怕因自己的挪动,而吵醒熟睡的文楚嫣,以至于一动不动。
他是个阴郁的胆小鬼,只敢用眼神,一寸一寸的描绘着文楚嫣的脸。
时间缓缓向前,文楚嫣似是有些不适的翻了个身,景舒珩更是不敢动了,但文楚嫣还是睁开了眼。
她睡眼朦胧,下意识看了一眼景舒珩,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再次闭上了眼睛。
但在睡去之前,却伸出了手,覆在了景舒珩的眼前。
景舒珩顿了顿,并未移开文楚嫣的手,片刻后,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悠长。
一直到日落西山,文楚嫣率先醒来。
景舒珩应是太累了,再加上身上的伤一直未好,连日奔波,再强的精神,这么长时间也撑不住了。
尤其文楚嫣在他怀中,积压在心头的绝望终于消弭,自然恨不得睡个天昏地暗。
文楚嫣也没吵他,本想小心从他怀中退出来,但景舒珩却警觉的很,文楚嫣稍稍一动弹,他的手臂便下意识收紧。
一来二去,文楚嫣便也懒得折腾,左右无事,便躺着不动了。
直到暮色临窗,景舒珩还没醒来的迹象,但文楚嫣已经觉得饿了。
她也不忍着,推了推景舒珩的臂膀,还未开口,景舒珩便猛地睁开了眼,同时下意识紧紧环着怀里的文楚嫣,像是有人跟她抢一样。
直到文楚嫣轻缓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才怔怔回神。
“我饿了,你放开我。”说着,文楚嫣撑着身子,准备起身。
闻言,景舒珩眨了眨困倦的眼睛,手臂跟着用力,拖着文楚嫣的后背,将她扶起来之后,也跟着起身。
文楚嫣回头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景舒珩上前一步,与之并肩,手下意识护在文楚嫣的身后:“怎么了?”
文楚嫣摇摇头,只扬声命人唤师松明过来。
景舒珩福至心灵,眉眼间染上喜色,嘴上却说着:“我无碍,师松明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文楚嫣还是没搭理他。
春桃等人已经候在外间,见他们出来,恭敬行礼:“小姐,王爷。”
身后几个侍女,是文楚嫣到迁山后才安排来的,并不知道景舒珩的身份,听春桃这么一说,心头一惊,勉强没有慌,急忙跟着行礼。
文楚嫣并非苛责之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降罪侍女,只摆手让春桃命人传膳。
因着文楚嫣的身子要紧,春桃特意告诫过厨房,膳食必须要提前准备好,万一文楚嫣饿了,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吃到合口的膳食。
以至于师松明还没过来,晚膳先上桌了。
文楚嫣中午就没吃多少,如今又是双身子,自然是饿了,于是也不多言,低头吃饭。
景舒珩则坐在她的旁边,小心‘伺候’着文楚嫣进食,只偶尔给自己塞上两口。
一直到文楚嫣放下筷子,景舒珩这才终于开始认真吃饭。
席间无话,直到景舒珩也放下筷子,文楚嫣才指着他,问候在一旁的师松明:“他身上的伤可还严重?会不会给他留下暗疾?”
韩冬当初就是栽在这上面,容不得文楚嫣不重视。
而坐在她身边的景舒珩,则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那双黝黑的双眼,在烛光的映照下,却黑的发亮,直勾勾的看着文楚嫣,莫名给人一种带着野性和凶残的猛兽,却独独在文楚嫣面前人畜无害。
师松明仔细禀报着,景舒珩身上的伤重程度,当得知都是旧伤,只因为没有好好将养,所以一直未痊愈,其他没有什么影响后,文楚嫣才点点头,同时冷冷的瞥了景舒珩一眼。
景舒珩摸了摸鼻子,对她灿烂一笑。
文楚嫣懒得搭理他。
景舒珩上前,牵起文楚嫣的手,同她一起稍微消了消食后,才回转。
刚一进屋,就看见桌上放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没等景舒珩做出反应,文楚嫣已经端起一碗,就要往嘴边儿送,景舒珩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不行!你现在不能随便儿喝药。”
文楚嫣:......
文楚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是安胎药。”
景舒珩一怔,随即讪讪的放开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哦...哦哦...”
文楚嫣白了他一眼,一饮而尽之后,端起另外一碗,直接送到了景舒珩的嘴边儿。
景舒珩不明就里的茫然看着文楚嫣。
“喝。”文楚嫣又送了送。
景舒珩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老实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一边咂摸着口中的苦味,一边问道:“这是什么啊?”
文楚嫣正往里间走,闻言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老鼠药。”
景舒珩老实点头:“好。”
见他反应这么平静,文楚嫣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确实没有其他反应后,嘴角微抽,但也没说什么。
此时春桃已经上前,几个侍女伺候着文楚嫣安寝。
摆手挥退来伺候他的侍女之后,景舒珩自己将外衫褪去,洗漱之后,坐在床边儿仰头看着文楚嫣。
那双黝黑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文楚嫣,像是广袤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即便夜如长河,也依旧能穿过厚重的云幕,表达出自己最直白、最纯粹的爱意。
但很可惜,他那媚眼像是抛给瞎子看了,文楚嫣理都没理他,只抬着手,方便春桃为她更衣,同时扔下一句:“你的房间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滚去自己的院子。”
而景舒珩,却像是个聋子一样,对文楚嫣的驱逐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巴巴的坐在床边儿等着她。
侍女在侧,文楚嫣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像是刻意打情骂俏似的。
洗漱之后,侍女退下,屋中的炭盆熏的房间里暖暖的,即便是年下,也不觉得有多冷。
文楚嫣依旧站在景舒珩一步之外,如墨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莹莹柔光洒在她的背后,像是为她镀了层光,往日锋利张扬的绝美容颜,在这一刻,也柔和的不可思议。
在景舒珩的眼里,只觉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而他,则是玷污仙女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