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南王府。
周舒意那日醒来以后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问林嬷嬷周府到底什么情况,得到林嬷嬷抹着眼泪摇头的沉默不语之后,她沉默下来。
良久才起身去了张国公府。
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只有外祖母身旁的老嬷嬷偷偷从角门探出头给她递了句,“国公夫人被禁足了,小小姐还是当国公爷消气了以后再来吧。”
周舒意没强求,只是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不知不觉再次走到了周国公府的门口。
这是从她出生起便生活的地方,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无论是习惯还是其他,都不是想忘便能立刻忘记的。
还是那对面无表情的铜狮子。
仿佛游离于人间之外地看客,冷漠的注视着她内心的艰涩难过。
寒风缓起,周舒意始终沉默地站着。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什么。
却总觉得那扇通向她闺房的大门,会突然间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温柔和蔼的女子怜惜地将她抱进怀里,告诉她没关系。
可从正午到夜晚,那扇门始终紧闭着。
最后还是外出办事的周珩回来,看不过去将她带到了酒楼,招呼小二热上一壶竹叶青,斟了一盏酒,推到已经冻僵的她面前,“暖暖身子。”
周舒意僵硬地捧着酒盏。
没喝,也没动。
大脑甚至没做任何思考。
直到周珩叹道,“三婶被三叔关在了家里,三叔那人你了解,你即便冻死在门口也是枉然。”
听到母亲的消息,周舒意僵硬的眼珠终于轻轻颤了下,毫不犹豫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直到滚烫的热流从食道散满全身,“我娘她怎么样了?”
“三叔是真心喜爱三婶,不会将她如何。”
“喜爱么……”周舒意冷嗤,“那他的喜爱还真是廉价浅薄的可以,我娘的命真苦。”
周珩不赞同地看她,“这世上谁不苦?三婶好歹还有人知冷知热,她能把这份关怀转化成母爱悉数用到你的身上,你就知足吧。”
这话周舒意没办法反驳。
在周家,即便她被父亲无视,但因为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她确实算得上过得不错的孩子。
不像大房,老国公爷贪花好色,大伯母早些年便被伤了心连儿子被刁难都不管,只一门心思地供奉佛主。二伯更是,关起门来作威作福,对外却要二婶刁蛮冲在前头挡刀挡枪。
相比起来,即便周启无视她,可冲着母亲的面子,还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护着一二。
周舒意叹了口气。
拿过桌上的酒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而后看着周珩,“三哥,能不能……”
“不能。”周珩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无论你想说什么,我都劝你不要开口,且不说大房不适合参与三房的私事,其次……”他看着周舒意,“即便你小时候对我比旁人友善些,但那些微末可不足以让我搅和进去。”
他咽下杯中酒,“我不是被你阴错阳差救了一命的苏璃音,更不是……”顿了顿,有些无奈,“更不是心软到太子殿下,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说。
被拒绝的周舒意也无意探究。
比起周珩的荒唐,她其实觉得这位好龙阳的三哥会喜欢上风光霁月的江予初是件很正常的事,太子是真的正直,即便被她牵连到引咎闭宫,都没有要收拾她的意思。
这只能证明周珩的眼光审美好。
只是,母亲那边到底要如何……
她叹了口气,第三次干掉杯里的酒,“三哥,你给我句准话,我娘到底有没有和离的打算?”
说完怕周珩拒绝,又赶紧哀求的看着他,“求求你,你只要告诉我,后面我自己想办法。”
周珩没说话,安静的回望着她。
周舒意却秒懂,沉吟片刻后直白地说道,“若我娘有和离的打算,我会退婚,自卖自身给苏姑娘当女使,求她帮忙,应该……可行。”
“若三婶不想呢?”
周舒意攥紧拳头,圆润的指甲因为用力深深嵌入掌心,压出一道道血红的月牙,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紧抿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若事到如今母亲仍没有和离的想法……
那她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周珩看了她一会儿,挪开眼睛,“你恐怕还不知道你那两位兄长虽然如你的意,对周启添油加醋说了三婶拉拢他们的事,但他们被三叔教导久了,骨子里根本看不上三婶,自然不会按照你要求的那样故意接触三婶给三叔难看。”
说着周珩冷嗤,“甚至,他们根本就没去接触三婶,这么拙劣的把戏,你觉得三叔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