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言挑眉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你要救人就自己救。”
他来这里，只为顾小芸。
此时，距离城破还有十天。
他站在城楼高处。
一边是水深火热的狼牙城百姓，而另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北蛮贼子。
一边是天堂，另一边是地狱。
“你考虑好了吗？其实，你我都是一类人，不如通力合作。”
裴卿言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来者是谁。
他自从遇见顾月娥那刻起，便感觉此女不简单。
果然，她来送药，趁着四下无人，说出了他重生的事。
“我知大人想要什么，我能帮你。”
裴卿言睥睨她，一句话都不愿施舍。
可顾月娥却丝毫不觉得难堪。
“难道杀兄弑父之仇，大人不想报了？虽然第一世那个人死于非命，难道这次大人不想亲手处之？”
裴卿言目光一凛，极为不悦：“多事。”
“我只为你而来，你想做的，我都会为你完成，你相信我。”
这世上最真的谎言，就是相信二字。
年轻的裴卿言可能会犹豫，但现在可是三十三岁的他。
他，不信。
顾月娥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城里奔波的百姓们，看着棚子里治疗的士兵，明明困苦，却面带笑颜。
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
他们都相信战争终将胜利。
可只有城楼上这两个人知道，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他们所期望的一切终将化为乌有。
狼牙城破，大火四起，三十三天，遍地焦尸。
“就算你不愿意，也不忍心看着这些人再死一次吧？”
“这些人中，也有你认识的人。”
顾月娥笑道：“我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你。”
裴卿言终于肯正眼看她，只见她眼眉上扬，眼角有一个美人痣，眼神疯狂快意掩盖不住。
见过大家闺秀的温婉大气，也见过邻家妹妹的小家碧玉。
但这样的蛇蝎美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月娥慢慢靠近他，抑制不住的喜悦：“裴大人，我说了呀，我是为你而来。”
城墙台阶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螺倩气喘吁吁四处张望，终于看到裴卿言的身影。
她刚要出声叫他，却看到他对面站了一位红衣女子，两个人几乎都要贴上了。
螺倩心中一紧，她赶紧出声。
“裴大人！”
裴卿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人站得很近，他立刻后退一步。
“我终于找到你了，快去医馆，又有人来闹事了。”
顾月娥欲抬脚跟上，螺倩却挡住了她。
“月娘子，注意身份，切莫做丢脸的事。”
她不等顾月娥开口，立刻转身随着裴卿言回了医馆。
顾月娥不禁冷笑，不过就是个纸片人，还敢教训她？
想到螺倩最后的悲惨下场，顾月娥心里好受了些。
“且让她猖狂几日，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她还是需要跟着去医馆的，毕竟裴卿言和顾小芸羁绊颇深，她要想办法砍断。
她一进门就看到顾小芸摔在地上，她和螺倩急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
那几个捣乱的家伙已经被裴卿言给制服了。
“你们竟敢闹事，找死！”
裴卿言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杀了一个。
外面的老百姓都惊呆了。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啊！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裴寿就冲上前去，把死者的衣服掀开，露出了右胸上的一个狼头刺青。
“北蛮那边崇拜北孤狼，北蛮人身上都有跟狼有关的刺青，这人是北蛮的间谍没跑了。”
跟北蛮间谍一起闹事的那几个家伙都吓懵了。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是被这家伙给骗了，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他们哀求道。
裴卿言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示意手下把这些人带走，严刑拷问。
顾月娥正想安慰顾小芸，却发现她和裴卿言两两相望。
她轻咳了一声想要阻止，螺倩却一把拉住她：“月娘子嗓子不好，我这里正好有甘草……”
几乎是半强迫地，她被拉走了。
一出门，螺倩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行了，我还有活儿要干，月娘子你随意。”
顾月娥心中有一团气被堵住了，上不来下不去。
“你……”
螺倩懒得搭理她，拿起药篓就去了后院，一门心思地打理草药。
而医馆里，顾小芸甩开了裴卿言伸出的手。
“你太鲁莽了，当着大家的面杀人，就不怕打草惊蛇？”
“我不这么做，医馆还得被骚扰，不如直接吓住他们。”
“只是这样？”
顾小芸不相信。
毕竟裴卿言一贯谨慎，善于忍耐，不可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那嫂嫂觉得呢？”
裴卿言反问，顾小芸语塞。
她猜不透裴卿言心里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