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一直在下。
昏黄的灯光下,高良平与楚佩兰相对而坐,蓝衣大妈和大叔则热情地招待他们吃晚饭。
玉米饼的香甜气息在简陋的屋子里弥漫,却冲不淡两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担忧。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一个清秀的女孩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
“阿玉回来了!”蓝衣大妈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起身迎了上去。
“累坏了吧?快来吃饭。”
女孩名叫阿玉,是大妈的女儿,刚参加完高考不久。
她腼腆地笑了笑,目光在高良平和楚佩兰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低着头走到桌边坐下。
“阿玉今年高考,成绩还不错呢!”大妈一脸骄傲地对高良平和楚佩兰说道。
“就是这学费……”大妈的声音低了下去,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
楚佩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关切地问道:“大妈,阿玉的学费还差多少?”
大妈叹了口气:“还差不少呢,这不,孩子为了凑学费,白天都去给村东头的王家帮忙干活去了,可怜见的,高考完都没好好休息一天。”
楚佩兰心中一动,看向阿玉,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她转头对高良平使了个眼色,高良平立刻会意。
“大妈,我听说最近政府要在清水乡搞农业改革,说是要改种其他农产品,不知道你们村里是怎么个说法?”
高良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语气却带着几分试探。
大叔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着眉头说道:“这天麻要是不好种,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
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愁容满面地吐出一团灰白的烟雾。
大妈也忧心忡忡地附和道:“是啊,我们这辈子就指着这几亩地过活,万一赔了,明年吃什么?这可是我们一家老小的口粮啊!”
她看向阿玉,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
阿玉低着头,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动碗里的玉米饼,她轻声说道:
“我听王家婶子说,种植天麻需要搭建大棚,控制温度和湿度,还要防止病虫害,成本很高,技术也很复杂,我们根本不懂这些。”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丝沉重,高考的喜悦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
楚佩兰看着眼前这一家人愁云惨淡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农民的辛苦,更明白他们对土地的依赖,任何一点改变都可能让他们陷入困境。
“大妈,阿玉的学费,我来承担。”楚佩兰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一颗定心丸,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阴霾。
“这……这怎么行呢!”大妈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大叔也愣住了,手中的旱烟差点掉在地上。
他疑惑地看着楚佩兰,不明白这位衣着光鲜的城里人为何如此慷慨。
阿玉则抬起头,感激地看向楚佩兰,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是清水乡的常务副乡长楚佩兰,”楚佩兰站起身,语气真诚而温暖。
“这次来张家村,就是为了了解乡亲们对农业改革的看法和顾虑。”
“您……您是楚乡长?”大叔大妈异口同声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位乡领导竟然会亲自来到他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更想不到这位领导会如此平易近人。
“以前那些当官的,可从来没来过我们这儿啊!”大妈激动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以后我会常来,”楚佩兰微笑着说道,眼神坚定。
“不仅会来,还要帮你们修路,让你们不再走这泥泞的土路!”
大叔大妈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一辈子都在期盼着能有一条平坦的道路,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就要实现了。
“楚乡长,您真是个好官啊!”大妈哽咽着说道,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大叔也激动地附和道:“是啊,楚乡长,您真是为老百姓办实事啊!”
夜色渐深。
晚饭后,大叔起身收拾碗筷。
大妈则拉着楚佩兰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位年轻乡长的敬佩和感激。
“楚乡长啊,您真是个大好人,我们阿玉这孩子有福气啊!”大妈说着,眼眶又有些湿润。
“大妈,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楚佩兰握着大妈粗糙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时候不早了,两位领导也早点休息吧。”大叔收拾完碗筷,走到两人面前说道。
“是啊,两位领导舟车劳顿的,赶紧休息吧。”大妈也附和道。
“那就麻烦大叔大妈了。”楚佩兰微笑着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大叔连忙摆手,随后指着隔壁的一间房说道。
“两位领导,今晚就委屈你们住这间房了。”
高良平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虽然简陋,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一间房?”高良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是啊,我们家条件不好,就这一个空房间了。”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阿玉今晚去邻居家住,你们两位就将就一下吧。”
高良平看向楚佩兰,发现她也一脸的错愕。
显然,两人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更衬托出此刻的尴尬。
“这……”楚佩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叔大妈看着两人,似乎误会了什么,大妈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别不好意思,都住一起吧,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讲究。”
听到大妈的话,高良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连忙解释道:“大妈,您误会了,我们……”
“没事没事,我们都懂。”大叔笑着打断了他。
“你们城里人,讲究浪漫,我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
看着两位老人一脸“我懂”的表情,高良平知道,再解释也是徒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