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惊鸿意味不明地盯着沈青磷，“你以为你为自己冠上‘无可奈何’，就能减轻内心的愧疚了是吧？沈青磷，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沈青磷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罪证，逃脱法网，而不得不选择灭口。
纵然有无数借口推卸责任，不争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沈青磷脸色灰败，颓然低头。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不，我想知道的是，类似你这样的异能者，无召身边还有多少、都在各自负责哪个片区的违法犯罪活动，又召集了多少人来对付异能调查处……”
古惊鸿更想知道的是，沈青磷定然不止杀了杨氏这几个人，一来到调查处就招了……是不是放弃得有点太快了些。
“首领说了，一旦被抓住，生死由天，说不说也由着我们。”沈青磷抬起头，苦涩一笑：“从我被你们抓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他心中是觉愧对杨晟民的，所以杨家的案子，他愿意交代个清楚。
至于其他古惊鸿问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想再说。
古惊鸿从审讯室出来，让苏苏酥去核查沈青磷口中提到过的案件细节，确保物证。
他站在办公区，望着遥远的天际，脑海里浮现的，是沈青磷最后一句话。
“此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首领做的事情也是对的。但自从这个世界知道了‘异能者’的存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青磷也曾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
知道他拥有异能的人一直怀揣着超雄的梦想，对沈青磷崇拜敬佩。
可当异能调查处公开一些真相，“天异者”组织浮出水面，无召也进入公众视野，大家对异能者的态度就变得奇怪了。
小心翼翼中透着防备，看似表现得跟以往一样，实则都在粉饰太平。
渐渐地，沈青磷就不再跟玩的好的兄弟们联系。
他知道，这个世界终于还是被割裂成了最不想要的样子。
而始作俑者，正是于他有恩的首领。
沈青磷迟疑过，徘徊过，直到跟杨晟民相交的时候，又重新找回了友谊。
可惜，这份友谊却在不同的阵营前，变成了生与死、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杨晟民死了，但他没输。
沈青磷还活着，可他输得一塌糊涂。
古惊鸿喃喃道：“这个糊涂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争霸，从无赢家。”
浑身冰坨子、只露出了脑袋的闻贺在见到简姿和宁有才的时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不止一次进过警局，且在当总裁之前，比任何人都擅长应付警察。
发现古惊鸿并没有亲自过来，闻贺更是肆无忌惮，将不配合写到了脸上。
对简姿的询问更是口出秽语，拒不配合，甚至拿出之前跟简姿在“末日度假村”里肌肤之亲的事情来说嘴。
给她气得够呛。
“卑鄙的家伙！”简姿攥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才勉力压下想要揍死闻贺的心。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让简姿先去休息休息。
他单独审讯闻贺一会儿。
简姿点了点头。
她不断调整心态，告诫自己闻贺已经是强弩之末，行事如此卑劣不过是为了掌控主动权。
而她，绝不会被这厮卑劣下流的措辞影响。
简姿做好了反杀的准备，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与方才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同，闻贺此刻一脑门子官司，见到简姿进来竟然还有些如蒙大赦，赶紧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唐僧转世吗？你能不能让他先闭上嘴！”
简姿惊讶地看向宁有才，宁有才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冲简姿点点头，便继续念案卷上闻氏集团所犯罪行以及前数个案子的杀人细节和罪证。
间或夹杂一句“你认不认？不认我就继续念了”之类的威胁之语。
简姿没想到闻贺怕的是这种，忍着笑冷脸道：“你愿意好好交代问题，我就让他停下，不然我就走……”
“别别别！别走别走！我交代，交代！”
闻贺最怕别人碎碎念。
他们这种人，平时二十四小时恨不能掰成48小时来做生意，碰上宁有才这样说不到点子上的下属最头疼了。
忍不了一点儿。
简姿看闻贺这个滚刀肉终于愿意配合，重新坐下来，询问起当年那些案件的个中细节。
其中不乏异能调查处接手的，或者是不为人所知、尚未分类到调查处就作为悬案来处理的。
简姿掌握了许多案件的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出来调阅勘察，跟下辖部门对接……
等到所有的案子都对完了，简姿拿回来的卷宗起码铺了半个办公区。
云溪从验尸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卷宗量，忍不住一呆：“都是他们做的孽？”
“……不全是，我就是根据口供找到了这些，还有一些没找到，还有过了诉讼时效的。”
简姿简单概括了一下，还敲了敲自己的耳机，表示还在听闻贺交代。
“等一下。”云溪拉住简姿，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嗯？”
“闻贺是不是交代得太快了些。”
当初那帮家伙，宁肯突破他们的防火墙都要杀了韩曼新之流，一个拥有着强大土系异能的闻贺，竟然就这样被无召等人松松放过，丢给了调查处。
而闻贺只不过是被碎碎念逼迫了下，就全都交代了，不符合此前狡诈的人设。
简姿搬运卷宗的手一顿，突然道：“他是在转移重心。”
说着，简姿就往审讯室走。
云溪见状，给古惊鸿发了个消息：纠错完毕。
古惊鸿回了个“ok”的手势。
“爹系男友不好当啊。”云溪将手机丢进衣服兜里，小声道。
简姿望着闻贺，听到闻贺仍旧在那里高谈阔论，讲述他和章镜是如何一步步攻破大家的心理防线，又是如何在章镜时候设计了克寒这个诱饵，其实都是准备让他们给基地里那些“人造异能人”陪葬云云……
说到激动处，闻贺的唾沫横飞，只差站起来演讲了。
“别激动。”简姿摆摆手，让闻贺缓缓，体贴地送上几口水，随即道：“说说你自己吧。案子的事情放一放。”
“什么我自己？”闻贺一怔，开始装傻。
“当然是，你是如何变成闻贺，又是如何成为无召手下的异能者的了。”
简姿跟冰坨子闻贺对视，一双眸子无辜地眨了眨：“闻总裁，我们对您才是真正的感兴趣呢！”
闻贺头往后一仰：“我没什么可说的，案子那些不是还没交代完么？我继续……”
“不用继续了。”
简姿盯着闻贺，一字一顿地报出一个陌生的名字：“闻，樟，木。”
闻贺愣了一下，脸色一白。
“你、你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