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揽过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喝着气。一边动作一边道:“阿姐,这是千年的寒冰,能保人尸身千年不坏。同时,对于触摸它的人,也有极大的损害。”
花溪吃惊道:“这里的人是谁?”
她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往身侧擦了擦。素玉的气息乱了她的心,如今这亲昵的动作又激起了她心里的那点残念。
素玉背着手道:“是雪神,冰心。”
“冰心?”花溪默默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极陌生,她之前从未听闻过。
见花溪眸色晦暗不明,素玉便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此人也是一个天才,算是无情道毕业的第一人!”
“什么?无情道?”花溪震惊了。
所谓的无情道便是无欲无求,无情无爱,便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空壳子,脑袋里想的唯有自己而已。
这样的神太少了,几万年都不见得有一个。
神拥有漫长的寿命,却也如人一般拥有七情六欲,贪嗔爱恨。这样的神具有神性,亦有同理之心。
但是主修无情道的人却不同。他们生来无情无爱,修为高强,灵力莫测。但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那便是命中注定有一情劫,若过,前途无量;若折,死生难定。
这样的事情,花溪也只在书中的记载中看到过。
“雪神冰心,自千年前修炼成神,真身原是一片霜花,无意间遇到了一朵昙花,昙花一现只为有缘人,那朵昙花成就了他的仙缘,同时也动摇了他无情道的根基。以致最后的湮灭!“
素玉一字一句,花溪光听着,便也猜出了个大概。
这雪神莫非是遇到了命中的情劫,却是没有躲过去。而陨落在此。
“而那令他动心的人,阿姐猜猜是谁?”
花溪闻言,眉眼中染上一抹疑惑之色,她支着下巴,陷入深思。许久她道:“莫非是天界的某位花仙?不对不对,是昙花仙子?“
可是,花溪从未听说过天界有什么昙花仙子,想到这里,脑海中似有一根神经蹦起,她一脸震惊地看向素玉,含糊不清地问:“莫,莫不是香澈?”
她方才想来想去也未思考到香澈身上,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香澈从来都是一副帅哥入她眼,纷纷逃不掉的迷妹形象,很难和这雪神的挚爱挂钩。
另一方面是香澈从未在她面前袒露过被情所伤过的痕迹,所以自然是无法联想到一处去的。
不过,花溪却清楚地记得,香澈的真身是千年香昙,再结合那段似真非假的传言,一切都有迹可循。
素玉淡淡地点点头。
这件事给花溪带来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昊阳拱手相让帝位之举。因为这简直是太令人不可置信了。一个万花丛中过,满身叶与草的人竟然会藏着这么一个挚爱之人,说出去怕是也无人会相信的吧?
花溪在心里这么想着,突然,她看向素玉,认真地道:“小九,你告诉我,香澈,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不告而别令花溪的心底生出了一丝隐隐的担忧。素玉抿了抿唇,长叹一声道:“阿姐,你何必要我难做?我答应了她不告诉你的。”
花溪闻言,一把拽住了素玉的衣袖。素玉低首看去,那只手上隐隐擦出了些血迹,应该是方才不小心划伤的。
他心疼地一把拽过,用掌心微微拂过。
抹去了那令他心疼的痕迹。
他似是被磨得没有办法了,缓缓开口道:“欸,谁让我怕阿姐呢?好吧,我告诉你便是。但是你要跟我保证,听了之后不许跳脚,不许慌张!”
花溪眼下只想知道关于香澈的踪迹。自然是素玉说什么她都会一概应承下来的。
素玉垂了垂眸,睫毛轻颤,徐徐道:“她是去找情泪了。”
“情泪?”花溪光听这名字便也猜到了些许,“所以她是去骗取情泪了?”
她转身看向棺中人,又扭头打量了一会儿素玉,突然间的茅塞顿开,突然间的开窍,她眼睛瞪大,完全一副震惊的小鹿模样。
“你,你和香澈之间有来往!”
天界的奸细原来是一贯不着调的花神,是啊 ,任谁都不会将怀疑的目标定在一个整天便知胡作非为,吃喝玩乐的花仙身上。
素玉低敛去眸中的幽光,将手放在下巴上,掩饰着自己真正的情绪。
低沉道:“阿姐很聪明,一猜就中。“
花溪不解,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天界安插眼线是为了什么?有朝一日攻上天界,一统三界?”
素玉低垂着的眉眼轻轻一颤,面对花溪的问题,他选择了沉默。
花溪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仿佛落到了谷底,从第一次初见,到后面的相知相惜,小九他,是不是也将自己当成了一颗任由他操控的棋子呢?
可是自己什么也不是,相比较于香澈而言,就是个丢在路旁的垃圾废物,连回收利用都谈不上,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在心里如此一番思量后,花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仿佛能一个人挑起天柱的俊美少年。
许久才斟酌着开口道:“小九,那你对我也是利用吗?”
与其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花溪更希望问一个明明白白。
素玉看着花溪,语气坚定地道:“我便是利用天下人,也不会利用阿姐半分!”
花溪闻言,身体一怔。
她看着素玉从眸光里透出来的认真,这一次,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他!
素玉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向花溪道:“阿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天界换一个主人不是一件坏事?”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花溪看向素玉的眼睛。这少年的眼睛里有亮光,充满了生机。
她一时哑然,这样的问题她是第一次听见,无措, 懵懂以及心头的惊慌一拥而上。
过了许久,花溪才低垂下眉眼,语气轻轻地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凡是改朝换代都必须伴随着流血牺牲,所以,若是不到那一步,还是不要如此的好!”
素玉眯了眯眼睛,手里的离火珠转了一个弯,重新滚回手心。
他满怀惆怅地道:“但是也意味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