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边,李如璋让李少严控制各个城门关隘
陈兵长广郡
并沿途依山立寨,名义上是清除沿途盗匪
方便安置民众
实际上,是防止朝廷派兵来剿
一时,搞得附近州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李如璋又撺掇周泽,又让周泽写了奏章,递上去
言辞恳切,字字泣血
表示幽州艰难,无奈撤退回来
他们这些人,从始至终从来没有过要造反的意思
只是被天使误会,手下士兵一时激愤,才会对天使不恭。
现在陈兵在此,是为了打击盗匪,
也是为了防止这十几万难民涌出,危害其他地方。
他们这些人,依旧是朝廷臣属。
总之,绝无反意。
也幸亏是让周泽写自辩书,要是让他写讨伐檄文,
估计他是宁死也不从。
帝都的朝会,好像从来就没安生过,
准确来说,是自从新皇称帝以后从来没有安生过,
朝堂,派系林立,互相攻讦不断,
自古以来,王霸之道,帝王权术,都讲究一个平衡之道。
绝不会容忍哪一个臣子,一家独大。
帝王乐于看到底下臣子派系林立,而大臣们更喜欢党同伐异
代表帝君的内侍,被人给打回来了
天颜有损,
帝君震怒,
百官惊骇,
此次朝会就是围绕这件事,展开议论
“臣有本要奏,右相袒护幽州军将,以致幽州军将,不服王化,目无圣上,若非右相纵容,事情岂能败坏如斯。”
礼部尚书,率先出列道
话音刚落
紧接着,右相集团的兵部侍郎又立马出列道
“臣奏请帝君,礼部尚书捕风捉影,无中生有,黑白颠倒,无故攻讦他人,臣请罢免礼部尚书之职”
“我如何捕风捉影。我又如何黑白颠倒了!!?”
“倒是有的人,排斥异己,党同伐异啊……”
礼部尚书立马反唇相讥。
右相此刻回身
“此次朝会乃是为了,幽州难民及军将渡海而来,殴打天使,不服王化一事,何故攀扯其他事情?今日其余诸事,暂且不论”
听右相这样说完,两方阵容才暂时偃旗息鼓,
此时,又有人出列“当日左相一力主张,将百姓接应过来,而将幽州军将留置原地,然右相却言,百姓军将一并召回”
“现如今,竟应了当初左相之言,武夫桀骜不驯,易成反复,虽不是右相之意,却也是应了其实”
这话其实说的好没有道理,人家幽州军,是觉得赏罚不公,才心生怨恨,而且人家现在也没反。
就因为当初右相替他们说话,现在居然就成了右相纵容他们
成为了左相一派攻伐党异的原因,
不问因,只说果,岂不知因果关系的道理?
左相此时看事情闹的差不多了
出言道:“纵使右相袒护这些军将,此刻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问题,”
“幽州军将是难得的强军,现在握于离心离德之人手中,乃是大患”
“是剿是抚,又或是暂且不去理会,才是在场诸公应当商讨之事”
“剿又派谁去剿,而抚,又派谁去抚?
“此乃,本次朝会的宗旨,也是当务之急”
“余者,无复他言”
虽说左相夹枪带棒的黑了一波右相,推卸了一下责任,
但是,还是把这次的中心问题给提了出来
帝君的面色不禁好了一些,心里暗道,还得是朕的左相,能为朕排忧解难啊!
然而,大家似乎全然忘了,嵩国第一强军,是被谁逼到如今这步田地的,
右相岳文谦道:“臣以为,以抚为上,如今幽州军并没有打起反旗,也没有做出叛乱的迹象,何以说他们是反贼叛军?”
“加之如今,外有强敌环视,内有灾荒连连,如果幽州军没有反意,结果朝廷逼迫太甚,反而使局面更加崩坏,如何是好。”
“反之,如果要打,现在也无兵可用,白杆军,西北军,都要防备雍州和益州的北虏,切不敢抽调”
左相下属礼部侍郎冷笑以对
:“当初说白杆军,西北军可以征调的是右相,现在说这几支军队,不能动的也是右相”
“敢问右相,此莫非真是表里不一?难道就因为周泽是你的学生?就要如此偏袒?
右相之下,工部尚书出列:“一个小小侍郎,好大的口气,敢问谁给你的勇气,在朝堂之上,帝君面前,诘问一国之相?”
莫非仗着自家主官纵容?
“礼部尚书,你的下属真是管教有方啊,啊?”
右相岳文谦倒不以为然道
:“你既然问,我现在便能答复你,我就是表里不一,一个乃是凶蛮北虏,一个是本国强军,北虏当然不能和本国之军相比!!!”
“够了!!!”
朕头都要被你们吵炸了,朕要得是解决问题!!!
解决办法!!!
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哪怕这是一个,割地求和的天子。
但是终究也是天子
此刻,
天子大怒
整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一众大臣噤若寒蝉。
最后,还是左相出列,打破沉默
“启奏圣上,臣以为右相所言甚是,
臣也以为,幽州军现在并未造反,
加之,此番虽不听朝廷旨意,却也带回来了数十万百姓,
这些百姓终究还是帝君之子民,
也算功过相抵,
当再派一位重臣前去,携物资钱粮,一做慰问之举,查清此间事情原委。
再者,追究清理此前生乱之人,只针对首众,余者不论,名正典型,以儆效尤”
帝国的颜面万不可被如此践踏。”
“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帝君现在也头大,幽州军现在桀骜难驯,却又没有正式造反,
无非是不听朝廷中枢命令
雍州、并州、此前倒也有过不听朝廷旨意,擅离职守,投降北虏的
不过那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
像如今,牧民一方的府君和镇守一方的将军,一同不听召令的
这在帝国还是头一遭。
打吧,无兵可用,而且能不能打的过还两说。
不打吧,又有失颜面,
最终他还是拿物资去买个息事宁人。
沉吟了片刻,帝君发问
“那应当派何人去啊?”
左相贾会之道:“老臣举荐工部尚书为安抚使,工部尚书德才兼备,故而能胜此任。”
所有人瞬间,就明白其中道理,
工部尚书是右相的人,派他去,
如果能把此次事件平复下来,
那最多也是替右相亡羊补牢,谈不上什么建功立业。
如果他被幽州军杀了呢?
那也算为国捐躯,且断了右相的一条臂膀
所谓,老而弥辣,正如左相。
帝君思考片刻道
“准,就依左相所言,一应钱粮,户部批准,工部尚书即刻启程,定要替朕安抚军心。”
嘈杂冗长的朝会总算结束了
众人出得大殿,
冬日难得朝阳,今天便是一个要艳阳天,天空上一片湛蓝,万里无云,端是一个好天气
然而,右相此刻的心里,
却因,工部尚书出任安抚使的事,蒙上了一层晦暗,此行凶险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