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交代之前嘛,还是想请金宗主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为好。”苏凉凉笑嘻嘻举起手在耳边拍了拍。
两团黑漆漆的怨气,立刻拖着几个半死不活的小贩一路从金麟台百米台阶上划过来。
最后到达目的地后,它们随手将几人扔在满目狼藉的大殿中央。
苏凉凉也跳过去,揪起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修士在手中晃了下,道:“怎么样,金宗主。觉得这几位眼熟不眼熟?”
当然眼熟!
不止金光善眼熟,在座的各位大大小小的宗主都是与金氏相交不错,或者已经投靠金氏的。
对于苏凉凉扔上来的这几人,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这不就是金光善的心腹之一,乐陵秦氏手下的副使几人嘛!
电光火石之间,席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金光瑶顶着金光善狠戾的目光,无奈又迎了上去,伪善笑道:“淮慈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几位是?”
苏凉凉同情地看了眼金光瑶,语气放缓了点,道:“私探江氏机密,试图偷走莲花坞布防图,还当街掠走了我云梦重要的医师。敛芳尊说这几位,该不该死?”
金光瑶瞥了地上几人一眼,心里止不住骂爹:[老东西下次行动能不能干净点,现在好了,被抓住了。整天没事发情发情,他是笼子里的畜牲吗!
有贼心还没贼胆,有那么大野心有本事别让我背锅啊,出了事还不是得我扛。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像是感受到金光瑶的怨念,老东西本西狠狠剜了他一眼,道:“淮慈卿,偷盗云梦布防图的奸细你不关进莲花坞地牢,弄到这里做甚?
我知道你年纪小,若是想来请教审讯的手段,我们可以私下再谈。”
“可是金宗主,这几位好像都是你金氏的人哎!”苏凉凉直接堵死了金光善想要装傻的路。
她不知从哪扯出几张印着金氏家徽的信封,露出上面的纹样让众人瞧个清楚。
江澄也在这时开口,指尖摩挲着紫电语焉不详:“金宗主,给个交代?”
席间哗啦啦发出一片喧哗的声音。
各家之间互相安排细作这件事,本来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保不准谁家小妾,谁家心腹,都有可能是死对头的手下。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但谁都没料到江澄态度会如此强硬,居然敢将事情摆上明面来说。
他怎么敢的?!
射日之征才过去不久,莲花坞刚刚重建,不应该正是虚弱的时候吗?
江晚吟怎么敢正面刚几乎在射日之征没有损伤任何实力的金氏?!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下一秒,紫色电流大盛,伴随着一阵阴风刮过,苏凉凉一只手搭上江澄肩膀,目光笑嘻嘻扫向众人。
紫电如同巨龙腾空而起,盘踞在两人周围。
几百只张牙舞爪的厉鬼拥挤在斗妍厅各个角落,若隐若现。
贴着众人瑟瑟发抖的肩膀,给宴会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降温。
两人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众人心底的疑问。
席间,就只有面无表情的蓝忘机,和煦喝茶的蓝曦臣,还有淡定擦着霸下的聂明玦没有享受厉鬼到贴身按摩服务。
而除了金光瑶因为离苏凉凉比较近,所以也免遭魔爪外,其余人自顾不暇。
厅内气氛压抑得可怕,各家宗主害怕之余,纷纷后悔今日为何要来参加金氏这场宴会。
在家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来攀附金氏?现在好了,有命来,没命回了。
原本他们只是想看金氏和江氏的笑话,现在自己也变笑话啦。
苏凉凉望着各家恨不得缩成鹌鹑的身影,默默感叹发疯真爽。
江晚吟抬起眸子,不动声色将肩边攀附着的手拂下去,道:“金宗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普普通通一句话,落在众人耳中,却跟‘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任何区别。
金光善这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原本还想倒打一耙离间一下江澄和魏无羡两兄弟,顺便讨伐一下莲花坞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晚吟怎么连情况都没了解反而先质问上别人了?他不是很善妒吗?暗探不是说他前些日子才把魏无羡赶上乱葬岗吗?
现在抓住机会,他不应该去处置魏无羡吗?
到底怎么回事?!
金光善的大脑高速运转,他想要端起长辈架子再苦口劝阻一下。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温和地求饶,
“江宗主,我想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不如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席间再好好谈谈?”
“额嗯,金宗主这么一说说好像是有点累。”苏凉凉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立马就有侍从顶着压力搬来两张椅子放在旁边。
苏凉凉顺势坐下,那些原本狰狞的厉鬼刹那隐回阴暗角落里。
江澄冷脸看向正在招呼他的苏凉凉,最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人旁边。
苏凉凉紧接着道:“金宗主,对于我宗的魏无羡突然闯入,打搅了宴会的正常进度,我与江宗主表示十分抱歉。
但魏无羡也是救人心切,还请金宗主见谅呀~”
如若不是她脸上嘲讽的意味实在明显,金光善说不定真的会顺杆往上爬。
但现在小命还握在旁人手里,金光善不得不从,“哈哈,淮慈卿哪里的话。年轻人嘛,做事冲动些是应该的。”
其余有反应过来的人也立即选择附和道:
“啊是啊是啊,魏公子不就是不小心来晚了吗,我们都不介意的。”
“魏公子本来就有伤在身,还能拖着身体来寻人,这不是有情有义是什么。”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碍,魏公子找人才是正事。”
“没错没错。”
现在这些人倒是又开始虚情假意了。苏凉凉心里啧啧称奇,别以为刚才她没听到这些人背后蛐蛐的。
这时殿外一个小厮突然急匆匆跑过来,不知凑在金光善耳朵旁说了什么。
眼瞅着这便宜爹眼睛就亮了,紧跟着腰杆子也直了,金光瑶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金光善道:“淮慈卿,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一直寻的那个医师,是叫温情是吧?”
“温氏余孽?”一直没出声的聂明玦皱眉看过来。
苏凉凉半点不慌,承认道:“确实是温氏余孽。
但这跟她是我江氏医师有何关系呢?”
金光善终于露出了自进殿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虽然有些难看,但并没有人在意。
金光善道:“淮慈卿,听你的语气,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终日与温氏余孽为伍?”
苏凉凉惊讶道:“金宗主,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指了指席间几位眼熟的宗主,说道:“这几位之前不也是温氏的附属宗门么,现在不照样投靠了金宗主?”
蓝曦臣也开口了,他端着杯清茶,声音温和,道:“我曾听忘机说,魏公子与他讲过,当年火烧莲花坞后,整个云梦都被温氏贴上追捕魏公子和江宗主的画像。
最后还是夷陵内温氏一位监察寮的了主不顾危险收留了他们,这才让两人躲过一劫。”
“现在想来,那位温了主,应该就是温情姑娘吧?”蓝曦臣说完,便看向江澄。
江澄面色有些阴沉,颔首道:“正是温情救了我们。”
苏凉凉也道:“而且几年前莲花坞大火时,也曾经有人不惧死亡,帮魏无羡两人从温晁手里救出了江老宗主夫妇的遗体,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个人是温情姑娘的弟弟温宁哦!”
如此说来,救命之恩,加上父母的收尸之情,也难怪魏无羡和江澄态度如此了。
席间众人想:这委实是大恩啊!
怪不得射日之征后,云梦就急匆匆要走了温氏一部分战俘,连战功都没分。
现在想想,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