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贪婪,嫉妒成灾。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谁都不敢保证在你身边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就像那当年如日中天的温若寒,就像曾经被奉为鬼道祖师的魏无羡....
思及什么,苏凉凉也是颇感无语,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瞧瞧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聂怀桑,又看了看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她突然停下了讲故事,而是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对清河的赞叹:
“这清河街道车水马龙,还真是热闹非凡啊!”
“?”聂怀桑歪头疑惑,拿着荒堂的手习惯性地在掌心敲了敲。
看了看周围喧嚣热闹的环境,他恍然大悟:“啊,是在下疏忽了。实在是苏姑娘的身世讲得格外精彩,这才让在下都忘记了周围环境。
怪不得从刚才起便觉得有哪里不妥,原来是地点不对!”
“来来来苏姑娘,咱们去那边酒楼坐着说!”说着,聂怀桑便邀着苏凉凉去前面酒楼相聚。
苏凉凉微微点头,轻轻颔首示意聂怀桑先行一步,自己亦步亦趋地跟随。
待回到刚才酒楼,聂怀桑动作熟练地开了个靠窗雅间,又让苏凉凉点了几份点心。
茶水齐全,他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凉凉,示意她继续。
苏凉凉也不客气,捏了块糕点,坐在窗边一手托腮看着楼下风景。
“要说毁掉一个女子最简单也是最恶毒的方法是什么呢?是名声清白。”
“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实则满是虚情假意的伪善之人,仗着我娘对同窗的不设防,用这世上最恶毒的方法,毁了她...”
[寂静繁华的院中小屋内,衣衫散落,襦裙亵裤混做一团;座椅茶具尽数粉碎,满地狼藉。
偌大的寝室之中,龙涎香气刺鼻。
床榻之上,满是青紫暧昧伤痕的少女披紧锦被,努力蜷缩于墙角之中低声抽泣呜咽。
杂乱的寝室,满是痕迹的少女,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屋内究竟发生过什么。
一双满是抓痕的大手突然抬起伸出,想要去触碰少女,换来的却是少女更加剧烈的颤抖。
哐当巨响,房门突然被人踹开,画面中断...]
苏凉凉自窗边换了个姿势,话语间默默送了一口茶水。
故事讲了近半,其中真相结局已然八九不离十。
少女最终的结果究竟会怎样,其实也无非那几种...聂怀桑惋惜地摇摇头,心中想到:毒,真毒。
“哈哈,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毁了我娘,到最后却没成想是反被他人做了嫁衣。”苏凉凉低声轻笑。
一个从头到尾都只出现过一次的人物悄然浮出水面,一个令人荒诞无比却又莫名意料之中的结果自聂怀桑脑中出现。
他骤地攥紧荒堂,咽了咽口水:“莫非...那个宗主...”
“啊...是啊。恭喜你公子,猜对了。”苏凉凉轻飘飘的言语就肯定了聂怀桑小心试探的未尽之意。
[一座足以容纳万人的巨大广场之上,璀璨流光的玉石混杂着各种抑制法阵矗立于广场中央。
玉石之下,青瓷铺砖,是一方高约二十米内径大约五十米的圆形高台。
高台之下,熙熙攘攘的门生弟子聚集一起。
每每几人一小组,以同样诡异而又复杂的表情偷偷观望着那高台,而后窃窃私语。
忽然乌云遮日,狂风骤起。
原本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玉石支柱,也因着这烦躁的天气蒙上一层薄雾。风沙中,缕缕斑驳血迹、抓痕在这玉柱之内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生气的少女狼狈地趴在玉石之前。全然没有了之前那意气风发,一柄洛冰剑夺得弟子榜魁首的绝代风姿。
少女的双腿早已被不知什么的东西打断,呈现一个诡异的曲度。
她衣衫褴褛,背部满是新旧交加的痂痕。长长的眼睑之下,一双眸子空洞而麻木,眼中泪珠早已哭干。
“大胆魔族妖女,混入我门派究竟意欲何为?!”
“......”少女呆呆的抬头望向半空。
她嘴唇张张合合,却最终没能发出半点声响异议,仿若认命一般。
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少女那苍白的唇里,舌根早已经被拔断了...
一声声凌厉不容置喙的判决声自半空中而来:
“此女霍乱门派,勾引掌门还企图盗取掌门之位,简直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足以!
但念在其曾经同门情意,现处以思过崖关押永世不得出。”
高昂充满正义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广场回荡,底下弟子各个神情庄严,举剑附和。
气势浩荡...]
“我啊,便是自那般混乱肮脏的情况下有的。”苏凉凉叙述道。
窗外骄阳暖暖,照射进屋内,照射到苏凉凉脸颊。
微风徐徐,吹起她乌黑的发丝。
时间随着逐渐火红的晚霞消逝,久到最终日落西山。深沉的夜空挂满点点繁星,屋内火烛全部亮起。
苏凉凉好像还深陷于那片记忆迷宫。
聂怀桑就这样坐于苏凉凉对面一下午,轻摇荒堂,悠然自酌。
半晌,
苏凉凉终于开口了:“我呐,自小便被宗族长老,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养着。
直到十七岁时的一场意外,才偶然得知了这荒唐的一切。”
“如此,苏姑娘便是因为杀母之仇而转修他道的了?”聂怀桑轻声道。
“当然——不是!”苏凉凉笑笑,眸底红光一闪而过,她面对聂怀桑的疑惑忍俊不禁:
“我不过是因为天生叛逆,之前就不服管教,结交奸邪,又残杀同门。被抓之后更是执迷不悟而后被废除修为,才另该他道,想要报复回去的!”
聂怀桑听此也笑了,好看的眼睛眯成月牙,以扇遮面,语调轻快:“哎呀!
那这么说,苏姑娘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邪魔外道’大奸大恶之人啊~”
“那是当然啦!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呀。”
说话间,房门紧闭,窗户已关。
苏凉凉早已起身,手执无玉,笔尖抵住聂怀桑脖颈,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对面依旧不动如山的聂怀桑。
聂怀桑轻笑两声,抬眸看去。
他还是那般柔弱可欺的架势,表情也依旧藏于扇面后,仔细看去,除去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其他的,与一开始所见并无不同。
总结,毫无一丁点威胁。
“我说苏姑娘,灵器无眼,还是不要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对准在下一个文弱书生的好。”
说到文弱,聂怀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白嫩的手指还伸出轻轻推了推抵在脖间的无玉。
“哎~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看吓唬不到聂怀桑,苏凉凉撇撇嘴,无趣地收起了无玉。
“怕!怎么不怕!我快要吓死了好吧!”见苏凉凉坐回去,聂怀桑摇了摇扇子,斩钉截铁道。
“切,不信!”苏凉凉表示百分之百怀疑jpg.
眼见人不开心了,作为继夷陵老祖死后十几年间,唯一新交的,还算三观契合的朋友,聂怀桑表示还是很珍惜的。连忙转移了一下话题:
“咳,话说苏姑娘可知魏无羡?”
“夷陵老祖魏无羡啊?那个百家盛传中无恶不作烧杀奸淫的不可说大魔头?那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吧。”苏凉凉幸灾乐祸道。
“姑娘信?”聂怀桑挑眉。
苏凉凉反问:“当然不信,那群仙门百家们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就温氏还在时,他们还曾说过温宗主的儿子风流倜傥正直善良呢!你信?”
聂怀桑不可置否。
苏凉凉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聂怀桑认同她的话,笑眯眯给对方斟了杯茶。
“不过要说这夷陵老祖不是坏人嘛,到也不一定。”
她朝聂怀桑伸了伸手,指了指被被聂怀桑拿在手里把玩的荒堂。
见状,聂怀桑唰地合上扇子递给苏凉凉。
荒堂入苏凉凉手,阴煞之气愈发浓郁,也不知得杀多少人才能孕育出这么强盛的鬼气。
一时之间,聂怀桑看得啧啧称奇:“唉,苏姑娘你这扇子倒是好生厉害啊!这都跟当年的阴虎符有的一比了吧?”
面对如此调侃,苏凉凉毫不在意。
反正她这东西认主,旁人也无法使用,也不会像夷陵老祖那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想到这,苏凉凉还有些骄傲地抚了抚扇柄:“可能吧,不过荒堂鬼气是重了点,但夏天扇风凉快啊!”
“这倒是,确实。这点我同意!”作为一个体验过荒堂寒凉的人,对于这一点,聂怀桑表示十分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