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一拍额头,说什么都迟了,鱼都刮干净只差没下锅了。
“……我忘记些事情要去一趟王老七家,叫你娘做红烧鱼!”
赵大毅一脸茫然的看着疾奔而去的背影,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赵老太爷。
赵太爷张望了一圈,从屋檐下搬张竹椅坐到桌上,不一会儿柳氏便端着茶水出来,又将家里剩下的过年小食拿出来摆在桌上。
灶房里,李氏与白氏忙得热火朝天,翻炒声不断传出,院里临时造的木架上烤着一只全羊,柳氏时不时翻动一下,表面抹了一层清酱,又撒些盐、磨碎的椒粉、蒜头泥,香味直往人鼻间钻。
不一会儿,李氏将一道道菜端上桌,香煎排骨、土豆闷鸡肉、红烧鱼、红烧肉、小炒肉丝、还有一碗羊肉粉片汤,瞧见烤全羊几乎熟透,李氏又叫着赵三根将烤全羊切开分成三碗,每桌一碗。
“吃饭吧!”
随着李氏一声大喊,每人搬张椅子围着桌边坐了过来,赵大毅看了看院里的人,疑惑道:“爹怎么还没回来?”
李氏皱眉:“你爹去哪了?”
“说是去王老七家有些事情,但已经去很久了。”
李氏招呼着人坐下,笑道:“你们先坐下吃,我到外面去找找我家那口子!”
李氏随意在竹架晾着的步巾上擦了把手,转身走出内院,外院门没关,她径直走出去,可刚走两步便顿住了。
坡下,赵老头满脸笑容的带着一群牵着马的人上来。
等人走到眼前,还未等她开口,赵老头便主动出声介绍道:“老婆子,这便是荆夫人的夫君!”
李氏闻言惊讶的看向那个走在最前面一脸严肃的男人,男人松开手上的马缰绳,又被他身后的人连忙接住。
男人躬腰拱手:“李嫂子,某谢裎,半月前收到我夫人与儿子的信件,故今日来接人。”
李氏摆了摆手,连忙将人往里面请:“荆夫人在家里呢,来得正是巧,咱们刚准备吃饭,进去一起吃吧!”
谢裎有些不自在的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拉来站在身后的侄子道:“这是我侄儿子斟,此次陪我一道而来接人。”
小郎君被自家叔父一把抓到身前,立马收了笑容,正经的向李氏拱手:“谢子斟拜见李夫人。”
谢子斟一露面,李氏的眼睛便亮了亮,好俊俏的一个儿郎!
听着他称呼自己为夫人,李氏立马摆手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都一起进去吃饭吧!”
谢裎看向身后的侍卫长,见对方明白自己意思,才跟在谢子斟的身后往内院走去。
内院,大家正准备提筷夹菜的时候,突然瞧见大门处进来了五六个人,荆若阑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望去,看见跟在李氏身后进来的男人,手中的筷子顿时掉落,人“倏”的一下站起来。
谢子斟一眼便看到院内坐着的谢郢,听说他的腿已然大好,兴奋喊道:“三哥!我们可找到你和叔母了!”
谢郢看了一眼冲自己跑来的堂弟,又看向始终在门口没说话的父亲,拿起一旁的拐杖站起身。
谢裎先是看到自家夫人满脸激动的看着自己,又看到……本不能行走的儿子站起来,惊诧的忙冲他奔过去。
“知筠,你的腿……真的可以走路了吗?”谢裎虽然早已在信中知晓,可没亲眼所见这般震撼,他此时恍若做梦一般。
谢郢笑了笑,温声道:“父亲,孩儿现在已经能站起来自己走路了。”说着,他便走了两步给谢裎看。
李氏站在一旁招呼不停:“老三,搬几张凳子来,给客人坐下。”
“欸!”赵三根应声跑到堂屋搬了几张凳子,特意放到荆若阑与谢郢的身旁。
李氏见状笑道:“都别站着啊,坐下边吃边说!”
谢子斟闻言便想溜到谢郢的身旁,可走过去才发现没他的位置了,堂哥左边坐着一个女娃,右边坐着一个男娃,他想起以往在京城堂哥最讨厌与女子同席,便走到那女娃旁,客气道:“这位小姐,可否容我坐三哥身旁?”
啃排骨的‘小姐’抬头看他一眼,撇头哼声:“不要!”
被若此果断拒绝,谢子斟有些懵然,正想再争取一下,便听堂哥缓声道:“你坐我这边吧,虎子给你让位置。”
谢子斟闻言欣然坐到谢郢的另一边,向给他让座的赵虎子道声谢,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谢郢,问道:“三哥,你这腿是怎么好的?你知不知道祖父祖母都快高兴的疯了,靖阳听说后也上门来问你的情况,她知道你腿已然大好又即将回京,简直不知道有多高兴!”
谢郢静静的吃着饭菜,一口饭菜咽下肚,才淡然出声:“我不是说过不要声张,靖阳为什么会知道?”
身边啃排骨的女娃不安分的冲他这边挤了挤,他低头看去,只见她头微侧,一边耳朵竖起,正偷听他与子斟说话。
谢郢抬手拍了拍赵桃花的头顶,见她抬头看了过来,谢郢轻声笑道:“坐好吃饭。”说完,用手指刮去她嘴边沾着的蒜粒。
“三哥!你……你居然……”谢子斟在一旁瞧得眼睛瞪圆了,堂哥居然会用如此腻人的语气说话!还为一个女子擦嘴!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谢子斟凑近小声嘀咕:“三哥,你跟这女娃娃什么关系?你是知道的,靖阳一直都恋慕你,宫中那两位也有心将公主嫁到咱们家,你可不能辜负靖阳,会出大事的!”
谢郢视线淡然的滑过谢子斟,冷声道:“我与靖阳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何来的辜负二字?再者宫中也从未说明要与我谢家定亲,从何说有心啊?你言语如此浮躁,迟早要惹祸。”
谢子斟语塞,耍赖似的道:“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怎么都说不过你,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如今京城的形势可不比之前,就你与二叔母离家的这些日子,祖母已经将家中三姐姐、四姐姐、六姐姐都说好亲事了,下月便是三姐姐出嫁,再过两月又是四姐姐出嫁,这几个门庭没一个久居京城的,搞得我都以为祖父想举家迁离京城了。”
闻言,谢郢的眸子微动,问道:“你跟我说说这定亲的是哪三家?”
谢子斟一言难尽的模样:“你可知道姑苏的陈家与李家?三姐姐便是嫁给陈家小公子,六姐姐嫁给李家二房的嫡次子,四姐姐的亲事最是令人震惊,居然是那奚大将军的小儿子!。”
谢郢顿时皱起眉头:“祖父疯了不成?亲事是何时定下的?”
“就在你走后的第二个月,按祖父所说是其间有皇上的手笔,本欲是要嫁公主的,可不知道怎么的换成了由皇后择一品行俱佳的闺秀,皇上破例封为公主之尊,嫁与奚将军的儿子,以此来稳住奚将军的臣子之心。”
说着,他的脸色便耷拉了下来:“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选的,千挑万选,择了四姐姐!祖父透露出的口风便是此事已经板上钉钉,无人能更改。”
谢郢又问:“祖父知道奚将军已然有反心的事后如何说?”
“此事更别提了,就在我们收到你的信后,祖父欲早朝参告,却不料皇上已收到奚将军的请罪书,说是家中子侄在蕃阳县发现一处铁矿,奚将军觉得他那子侄眼瞎目盲,许是认错了,为避免家中子侄的欺君之罪,便派人亲自去确定,如今已然确定是铁矿,特意上书请罪。”谢子斟叹声,官员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皇上痴迷于术士修道,无心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