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翻出旧账
王氏一口回绝，让王老大和王老二原本还有几分缓和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们想不到，王氏如今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这个时候她不想着怎么讨好王家，依附王家，却是转头想要讨好婆家。
她可是姓王不姓乔，难道姓乔的还会有他们姓王的更靠得住不成？
“姐，你是不是疯了，不过就是借你房子住一住而已，你竟然要跟我们谈钱？
你还姓不姓王了？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兄弟了？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了？你是非要把我们一大家子都逼死了才痛快是不是？”
王老二沉着脸拍案而起，对着王氏今日的表现他只觉得十分的不满意。
“是你们要逼死我才对。”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氏也是以烂为烂，一屁股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养一个三岁小儿，就指望着把房子卖了咱们祖孙两有几个银钱傍身，也不至于饿死了。
可你们把房子要过去了又不肯给钱，那你们倒是说说，将来我们祖孙两个如何过活？”
王氏质问的声音有些大，乔老太在上房的屋子里隐隐还听得到一些。
在听到他们谈话中有钱和宅子之类的词，倒是也好奇起来，便出门走近东屋去细听。
“我都说了，那两老东西有田地，又有另外两个儿子孝敬着，根本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你怎么不会听？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寄人篱下，你搬回去住就是，我们管你吃喝，天赐是乔家的人把他放在乡下给两个老东西养就是。
跟着去了，又是多一张嘴吃饭，男娃娃长大些了，还吃得多。”
王老二不满的嘟囔着，一时间却是将王氏气得发笑。
她终于知道自己曾经那副嘴脸到底有多可恨了。
明明是对方占尽了便宜，还自以为觉得给予别人丁点的好处是自己好心施舍。
“我说了那房子我要卖就是要卖，你们要是想住进去，出钱买了，我优先卖给你们，否则免谈。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回去吧，以后没有别的事不要再来了。”
真是让人膈应得很。
那进宅子和着铺面他们当初买下来的时候是花了将近两百两银子的，就算这几年来，宅子里横死过人，至少也能买得上个一百二十两左右的钱。
有了那一笔钱，再加上先前家中还有的十来两的积蓄，她和乔天赐将来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是如今王家人张口闭口就要她的宅子，半点不顾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孙子要养活。
那对不起了，他们不念手足情谊，她又有什么好念的。
“妹，你是铁了心不肯帮我们了是不是？”
王老大不似老二一般，张着嘴就和她叫嚣。
他沉着脸，抬眸看着他，眼中闪过阴狠之色。
“不是做妹子的不帮你，实在是如今我真的自顾不暇了。”
王氏放缓了语气，也是满心的无奈和小心。
若是王家人不曾对她的求救避而不见，她也不至于会看清了他们的嘴脸，或许他们提出搬进去宅子里住她就同意了。
毕竟，她再回上河村来，也是实实在在的挣扎过的。
“何必说那么多？”
王老大睨了她一眼，冷笑着出声道：“我记得，当初妹夫死得时候七窍流血，指甲发黑，嘴唇发紫……
这分明就是中毒而亡的，我不明白，一个瘫痪在床的人，去哪里找来的毒自行服毒身亡？
我还听说，被毒死的人，就算化成了一堆骨头，他的尸骨也是发黑的。
你说官府的人知道了妹夫是横死的，会不会刨了他的坟开棺验尸啊？”
王老大悠悠的说着，看着王氏因惊吓过度而瘫坐到地上的模样阴狠的笑了起来。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不这样的话，王家的一大家子又该怎么过活下去？
有时候为了活着，为了活好，父母子女的命都不见得有多重要，又何况是一个已经出嫁了二十多年的妹妹。
不过十来年的相处，二十多年的两家人，能有多少感情？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的罢了。
如今相互利用的路走到了尽头，自然是要把账都重新分一分了。
谁不想做好人啊？谁不想做一个爱护弟弟妹妹，让人敬佩的好大哥啊？
可是他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好不好的？
好人，都是有钱人做的，都是那些不为活着、裹腹而心力憔悴的人额外的消遣而已。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能好好活着，三餐裹腹，青砖避雨就够了，其他都是奢侈。
王氏抖着身子，抬头看着王老大，满眼的不可思议。
在利益面前，亲情道义都显得那样多余。
她想不到，当初她递出去的刀，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转头狠狠一刀捅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她悔不当初，为什么要把致命的刀子递出去给旁人？她自己经历了杀夫杀子，为什么还要去相信人性？
“好……好，我……我……”
她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出来，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想说好，给他们，都拿去，却是张了半天嘴，强逼着自己镇定道：
“不，不可能，毒不是我下的，就算你现在去报官那又能怎样？
药是耀宗拿出来的，张彩儿亲手灌进去的。他还没有彻底咽气的时候，你们也是合力将他一起抬进了棺材里。
封棺钉你们也是没有少打的，你去报官，我们都是帮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到时候我们都进去了，宅子还是乔家的宅子，武家牙行把宅子卖出去了，得来的钱会交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有了那笔钱，他们总会把天赐样大的。”
她有些疯狂的说着，但是想着阴暗潮湿的大牢，心中又害怕起来，忙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衣摆哭道：
“哥，你不要逼我好不好，你给我留一条活路行不行？
这些年我也没有少往娘家拿东西，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侄子们都大了，让他们都出去闯一闯就是，我是你亲妹子啊……”
王氏呜呜哭了出来，乔老太在外头听着事情的始末，原本在就觉得无所谓的，心里也多少知道乔家望的死不简单，但是在听完真相后，还是忍不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以为乔家望至少走得痛快，却不想这些人连他断气都等不得就活活的将他丢进了棺材里。
她的儿啊……
活着的时候万般恨，死后他所有的不堪都自动在她心里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他哄她开心的好日子。
“碰！
乔老太瘦弱的身躯，却是抬脚一脚将东屋的房门给踹开。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在屋外听了多久，当即便是各人脸上人人自危起来。
“王氏！”
乔老太指着王氏，满眼的怒火却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她那样能骂的一个人，现如今却是不知道要骂怎样的话，才能表达出她内心的愤怒来。
“娘，娘，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