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望听着司农大人的话,脸上恼怒的神色顿时变得一阵尴尬。
可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便转变成了一脸的谄媚。
见着司农大人举起了酒杯,他边忙不迭失的上到桌子上,挤到了司农大人的旁边与人推杯换盏。
恭维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司农大人厌烦,却是草草吃了几口意思意思便起身走人。
乔家望正说得满嘴唾沫横飞,涨红着脸一阵激动,司农大人却是起身就走,他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待他自乔耀宗的喊声中回过神来,才放下酒杯急急追了下去,却是听到司农大人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这乔家望是哪里来的闲人,甚是聒噪得很,还有那个叫乔耀宗的,就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节。
心思都用在了阿谀奉承之上了,还读什么书。”
他说着,对着身旁几个随从道:
“这样的人,下次可千万别让靠近了,一身的腐靡之气,与这种人同坐,实在有损形象。”
一旁的人听着司农大人的吩咐,当即点头附和。
直到众人离去,乔家望和乔耀宗才回过神来,脸色极为难看的回了家去。
乔家望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是哪里得罪了司农大人了?他毕恭毕敬,言行举止无不是有理有据。
他自认为,自己今日处事,完全没有越矩之处,况且他和乔耀宗又都是读书之人。
天下为官者,皆为读书人,同道之人,可为何司农大人却是宁愿和乔家成那个木讷的傻子说话,也不愿意与他多说?
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一再让他难堪。
他沉着脸回到了家中,气愤的直接回到了床上躺着生闷气。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是大白天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司农大人几番不给他脸,定然是有人在司农大人面前说了他的不好。
那这个人是谁呢?
是乔云儿,也只能是她!
他和乔云儿之间是结了怨的,况且,乔云儿性子那样干烈,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他岂会愿意看到他好?
小小年纪,就心思如此歹毒,不教训教训她,她还真当他是个软柿子不成。
他是读书人,要脸面,可这不代表他就要逆来顺受。
气不过的乔家望当即捶了捶床,起身来穿了衣服便到车马行租了马车就朝着上河村走去。
这口恶气,哪有咽下去的道理?不吐出来,他这个年都过不好。
一路来到上河村,乔云儿在屋里与顾长清商量着写乔家作坊运营的相关计划条例以及与官府合作的细则。
一家人都安静的在灶边烧了一盆火围着烤火,也没有谁去打扰他们。
原本乔家成对扩大生意是不乐意的,并且他觉得他们做生意实在不必多此一举牵扯上官府。
直到今天看到乔云儿与司农大人侃侃而谈时,他才惊觉其实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后来,乔家志又粗略的给他解释了为什么非要与官府合作的原因,他才对着乔云儿的计划彻底没话说。
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一家之主,可能在这个家中目光会是最短浅的一个。
他的脑子里最好的生活不过是个小资之家而已,也没有想过要把生活过得更好更体面。
甚至自己有了几个钱,只要兄弟姐们能念他的好,说几句好话,他还愿意帮扶着兄弟姐们一起富裕起来。
一个老实了半辈子的人,甚至卑微的都不敢去想一想大富大贵的日子,连想都不敢去想。
如今,他们二房似乎被乔云儿一路拽着往前走,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他要是再往后缩,那就是在给乔云儿,给这个二房拖后腿。
现在他也是想通了,既然自己目光短浅,往后的事他就少发表意见,听着他们怎么说就是。
需要他出面撑撑场面,他就去,做个合格的工具人就好。毕竟,在外人看来 ,他始终都是一家之主。
乔云儿毕竟是个姑娘,是个孩子,再能干,家中有男子的情况下轮不到她来撑门户。
顾长清是男子,但是他来乔家时日尚短,且身有残疾,也是顶不了门户的。
墨儿倒是男孩子了,可他毕竟是孩子。
乔云儿和顾长清正商量的时候,屋外的院子里却是突然就传来了乔家望哭天抹地的嚎声。
“爹啊,娘啊,这一回无论如何你们得给儿子做主啊,儿子堂堂正正一个读书人,做事自然是没有那些个卑鄙小人阴险,想不到一朝不慎,便是被小人算计了去。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不罚作恶之人,还请爹娘为儿子做主啊。”
乔家望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只听到上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乔老太那裹得厚厚的身子便出现在了院子里。
大冷天的,乔家望跪在院子里,脸上手上都被冻得一阵通红。
可笑的是,那乔家望不知道是嫌地上硬还是嫌地上脏,既然要跪了,竟还拿了个团蒲垫在地上跪。
墨儿好奇,跑到窗户边上看着院子里的情景,转头就对着乔家成道:
“爹,大伯跪地上还要带团蒲呢。”
乔绿儿听着这童言想笑,却碍于乔家成在只是捂着嘴没有笑出来。
“墨儿过来,小孩子家,少去凑热闹。”
她喊着墨儿转回去,心中却也是好奇。
她这大伯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了,竟是一个大男人嚎成了这个样子。
“我出去瞧瞧去吧。”
乔家成站起来就要朝外走去,却被乔绿儿当即便叫住了。
“爹,左右大伯是让爷奶做主,不关咱们的事,爹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万一大伯遇到了为难的事,爹你说你是帮还是不帮?”
乔绿儿的话,顿时让乔家成愣在了原地。
不帮,他肯定是不会帮他的,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乔家望了,可是他这样哭着回来求爹娘做主,定是在外受了委屈的。
他们到底是兄弟,是一家人,平常再怎么闹,但走出这个乔家大院,始终还是骨肉至亲,血浓于水的,他这个做兄弟的也不好置身事外才是。
他愣在原地,却是有些进退不得。
这时乔云儿却是抬起头来对乔家成道:
“爹,我大姐说的对呢,这会子咱们先静观其变,看一看爷奶怎么说。
虽说一大家子兄弟要一致对外,可也得看是什么事对不对?再等等吧,爷奶要是处理不了,肯定会来叫你和三叔的。”
这乔家望,哭得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能给这个大老爷受这样的委屈。
一家人正说着,院子里乔家望被乔老太领回了屋去,三房和二房一样,都没有一个开门去看。
正当乔云儿觉得他们能置身事时,久不发疯的乔老太尖锐的喊声便从上房传了过来。
“乔家成,乔家志,你两个是聋了还是死了?没看见你大哥回来吗?都给我滚到上房来。
乔云儿你个死丫头,你给我来上房,当着老婆子我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否则老婆子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