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正在屋里划算着不上东屋去,屋外却是传来了乔老太的咒骂声。
“老二,你是一家子死绝了不成?你生的小贱种砍伤了我大孙子,难道你二房就打算装死蒙混过关?”
乔老太边骂边进屋来,口中恶毒的话骂起人来是根本不管人死活。
乔家成和杨氏听了这话,脸上甚至都没有半点表情,可见这种话被骂多了,现在却是习以为常,都麻木了自然是没有半点反应。
乔云儿笑嘻嘻的看着一脸尖酸刻薄的乔老太问道:
“奶,我爹是你儿子不?”
乔老太被她一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眯着眼扫了她一遍后才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问道:
“怎么?现在翅膀硬了,你们二房的人便想不认我这个老太婆不成?”
乔云儿闻言轻笑:“原来奶还是承认我爹是你儿子的啊?
奶一口一个小贱种,一口一个死绝的,我还以为我爹不是你儿子,是我爷在外面生的野种呢。就没见过拿自己儿子不当人的娘。”
乔云儿笑嘻嘻的把话说完,乔家成却是变了脸。
不是因为乔云儿对乔老太的态度有多不敬,而是因为乔云儿的话一下子把他他给点醒了。
是啊,她是他娘啊,她怎么就能那样作贱自己?
他的女儿她卖了一个还想卖一个,他的妻子她更是动辄打骂……
“你个赔钱货,胡说什么?”
乔老太横了乔云儿一眼,龇着大牙骂道:“老娘生他养他一场,不过是骂几句还骂不得了?没见识的东西,不敬长辈,小心天打雷劈。”
“谁做亏心事谁天打雷劈。”
乔云儿冷冷的说,却是遭到乔家成冷冷的横了一眼。他觉得就算是乔老太不好,那也不是乔云儿一个晚辈咒乔老太的理由。
乔老太没有与乔云儿纠缠,而是转头对着乔家成威胁道:
“如今你家丫头砍伤了耀宗,总该有个说法才是,吃药看病哪样不是要钱的?
这些钱你们二房出了,这事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乔老太此话一出,原本就有些坐立不安的乔家成顿时额头冒汗,青筋暴起。
他哆哆嗦嗦,抖着嘴唇道:“娘,我们……我们哪里有钱,寻常农闲时去赚了几个钱我可是都交给您了的,现在我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想赖账了?”
乔老太黑着脸瞪向乔家成:“既然没钱,就拿你媳妇的嫁妆来抵账就是。”
她说着,竟是不由分说的上前就开了杨氏的箱笼,将里面唯一的一根银簪子拿在手中才算满意。
她捏着簪子,见乔家成和杨氏不敢阻拦,扬了扬手正得意的想走,却是觉得手上一空,那银簪子便被乔云儿夺了过去。
“小贱人,你翅膀硬了?还我!”
乔云儿撇了撇嘴,将银簪子藏在身后笑嘻嘻的说道:“奶,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还分个你家我家的?
乔耀宗我砍了就砍了,要找人负责还不得是你这个当家做主的人来赔。
总不能赚钱干活的时候我们是一家人,出钱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是两家人了吧?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在说了,你若是非要说是两家人,那你卖我大姐姐的钱呢?要不先拿出来还给我们二房?”
乔老太被乔云儿说的脸上一阵青白,现在她算是看清楚了,这死丫头那嘴利得很,较真起来,没有一个说得过她。
转而她抬手就给了杨氏一个大耳光:“你教的好女儿,就是这样敬长辈的?”
杨氏被一个耳光扇懵了,她没有敢还嘴,就怔怔的看向乔家成泪流满面。
“我说过你再敢动我娘我剁了你!”
乔云儿见杨氏被打,立即便抽出了藏在床下的菜刀就要朝着乔老太砍去。
吓得乔老太腿脚利索的飞快跑了出去,嘴上骂骂咧咧的喊着赔钱货杀人了。
若非是乔家成拉得及时,只怕乔云儿那菜刀就真的朝着乔老太的头上给砍去了。
乔老太在院子里哭天抹地,乔家成便想去安抚,却被乔云儿横了一眼。
“被打的是我娘,爹你怎么就看不见?我不过是吓一吓我奶罢了,你瞎急个什么劲?
我娘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难道就是为了让人作贱自己的吗?
你既然没有护住自己妻儿的能力,为什么要娶妻生子?难道我们的出身就是为了让我奶作贱的吗?
你乐意让她作贱我管不着,可是我不愿意,灵儿,墨儿和我娘都不愿意。
过日子谁不是想要奔着好日子去,可我奶这样天天作贱我们,你却视而不见,那我们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乔云儿言罢,侧身给乔家成让了条道,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做什么自是去做就是,只要他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是儿子,可也是丈夫是父亲。若是他只记得自己身为儿子的本分,那就不要再占着丈夫和父亲的名分了。
乔家成被乔云儿说得脸上一阵青白,他转眼看向杨氏,杨氏却是转过身去,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留给乔家成。
乔云儿说了她想说多年,却一直没有敢说出来的话。
乔家成不护着她,这些话她便只能忍着不说,日子得过且过的过了一天又一天,甚至是她的大女儿被那样卖了,她也无能为力。
可如今乔云儿把话都摊开了说,她却是不想再忍了。
乔云儿说得没错,若是日子在这样继续下去,真就没有奔头了。
最终,乔家成还是忍了忍没有去理会院子里哭丧的乔老太。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硬的与自己老娘做无声的抗拒。
也不知道乔老太嚎了多久,终究还是被乔老爷子一声斥责怒吼回了上房去。
再厉害的婆子,还是怕丈夫的,特别是乔老太这种倚仗丈夫儿子生活的女人。
一家人在屋里歇着,到傍晚的时候,乔灵儿带着三房的乔可儿和乔耀文才背着猪草回来。
见家里气氛不好,厨房里也还没有生火,便各自回了自家的屋子问情况。
乔灵儿进来的时候,就见乔家成带着墨儿在屋里修理着自家的家具,杨氏在一旁缝补着衣裳,乔云儿躺在床上睡觉,头发上还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杨氏把事情的经过才同乔灵儿讲完,便听到了乔秀儿在屋外喊人。
她没有进屋,只是在屋外喊道:“二婶,我奶叫你去做饭去。”
乔秀儿这一喊,气得躺在床上的乔云儿当场跳下了床蹦了出去。
“你大房的人都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一天天的不下地,就在家里混吃等死还要人家下地的人给你做饭吃?”
乔云儿气红了眼,伸出去的手差点没指到乔秀儿脑门上。
乔秀儿哪里见过乔云儿如此泼辣的模样,当场便红着脸道:“还不是你砍伤了我大哥,我们大房的人要忙着照顾我大哥。”
“我为什砍她你自个儿心里没点数?滚,别逼我动手打人,以后不准来西厢,这里不欢迎你,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