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百里桐将姝美人推下水,那姝美人是怎么摔倒?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变得凝滞。
先前还有个怀疑对象,众人还能保持看戏的好心情。但如今百里桐已经洗脱了嫌疑,剩余的人,不由人人自危。
湘美人在这时候看向了钱御女,“钱御女不是站在百里姐姐跟姝美人中间的吗?那如果姝美人真的倒下的话,钱御女怎么没有伸手扶住姝美人?”湘美人像是无意间发生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她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唇,又用另一只手放在胸口处,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不会是钱御女明明看见姝美人倒下,但是就是没有伸手扶一把吧?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湘美人跟姝美人不对付,一个百年清贵世家出身的人,着实看不上暴发户出身的安乐侯的嫡女。每天就知道跟在姝美人身后的跟屁虫,她看不顺眼也很久了。
钱御女原本以为自己被逼着给百里桐作证后,就可以安静地当个透明人。却不料现在湘美人这番话,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架在了火上烤。
一时间,钱御女的脸色变得缤纷多彩。
她见先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原本以为没有人会问她为什么在姝美人摔倒的时候她没能伸手接住。
可是现在,钱御女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
她为什么要接住姝美人?
难道就凭她让自己出头,却害自己被禁足吗?
或者是凭她总是将自己当做普通宫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还是说,就只是凭着对方显赫的家世,自己就注定要做她的垫脚石吗?
谁不知道那时候如果她真的抱着姝美人朝旁边一滚,虽说可以避免姝美人落水,但自己肯定会受伤。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骂自己是“废物”的女人让自己受伤?
所以,没有人知道,在姝美人摔下池塘落水之前,钱御女下意识伸出去,但在最后却又收回去的那只手。
钱御女心里暗恨,但她知道现在自己不给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别说逃不过眼前这一关,就连之后等到姝美人好起来,想到这一茬时,自己肯定也不会好过。
当即,钱御女就哭着跪下来,“嫔妾不知道湘美人为什么要这么恶意揣测嫔妾,明明是在湘美人的生辰宴上出事,嫔妾心里也很惶恐不安。姝美人在摔倒的时候,嫔妾不是没有伸手想要抱住姝美人,可是姝美人倒下去的那一刻,实在是太快了,嫔妾没有百里美人那样的身手,没能反应过来。如今姝美人出事,嫔妾有罪,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钱御女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就算是认罪,她也没忘记在这时候提醒所有人, 她和姝美人都是在湘美人举办的这劳什子的宴会上出事。就算是她因为没能拉住姝美人的有小小的罪过,那湘美人是不是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湘美人被钱御女摆了一道,那张看似柔弱的脸上,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你!”湘美人一生气,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看起来好像被气狠了。
她身边的宫女棋书立马惊呼一声,“主子,您没事吧?”
贤妃见状,让人赐座,“你都还怀着身子,可别再动气了。”贤妃开口,也算是替湘美人挽回了一点面子。
毕竟,眼下后宫之中,也就只有湘美人一人肚子里怀有皇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必然是有些特殊的。
“钱御女也起来吧,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贤妃也没抓着钱御女不放,现在算是两边各赏了一颗甜枣,一碗水端平。
钱御女在怼完湘美人后,尤其是在看见湘美人伸手捂着肚子后,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些害怕。她下意识地朝着殿内坐在最上面的年轻帝王看了眼,确认对方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别的情绪后,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先前被张义德派出检验今日宫中饭菜酒水的钱小贵带着太医回来了。
张义德看了眼身边的自家主子,率先开口:“事情查得如何?”
钱小贵先呈上来证物,然后开口道:“这是湘美人今日宴会所用的竹叶青,在这些酒里,里面有彩菱粉。这一盆是奴才从小花园里搜出来的含香草,含香草的味道很淡,尤其是掩藏在众多带着花香的花卉之中,并不出挑。”
贤妃闻言,“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候在钱小贵身边的太医便站了出来,“回娘娘的话,含香草的香气对人并没有什么伤害,甚至还有安神的作用。但如果服用了彩菱粉这种能让人感到兴奋的药物,就会在体内形成逍遥散的毒性。严重的话,逍遥散会致幻,甚至能在幻境中杀人,杀人者却不自知。所幸,今日这酒水中的彩菱粉有限,又经过酒水稀释,药性已经极大程度地被降低,达不到致幻的程度,但也会感觉到四肢僵硬,反应迟钝等等后果。”
“这酒水不是湘美人准备的嘛!看来,湘美人……”菱修容听完太医的话后,直接开口道。
她就差没直接说这是湘美人亲自下的彩菱粉的毒。
这般不加掩饰地啪啪打脸,在场的也就只有菱修容一人做得出来。
湘美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被钱小贵托举在手中的那盆含香草。
在湘美人身边伺候的棋书心头也是一阵大乱,全靠着快要将掌心掐出血的狠劲儿,才堪堪没有在面上流露出来任何痕迹。
“皇上,娘娘,嫔妾,这不是嫔妾做的,嫔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含香草,这些都是宫中的花鸟房送来的,宴会之后,嫔妾也是准备要差人将这些借用来的花草送还回去,嫔妾真的不知道啊。”湘美人哭诉道。
李同显看了钱小贵一眼,“将去花鸟房的人和负责照看这一批花卉的宫人叫来。”
钱小贵低头,很快去外面将人带进来。
李同显看着只有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太监被带上来,皱眉,“怎么就只有一个?”
钱小贵:“回皇上的话,景仁宫去花鸟房的小宫女,方才奴才带人发现已经在后花园里投井自尽,打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儿了。”